“这些年，蛰伏隐蔽的家族荣耀已沦为你的噩梦了吧。说来这些事，若非血懵撞，就是被来担当的。特别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已知无情。哪儿舍得放下孙满堂，饫甘餍，去掉的事业呢——这些我都理解你。”

太妃越说越厉，老亲王的脸越来越难看，“死”字一落，咚的声茶盏放落到桌，老亲王像被惊了魂魄，猛地窜起，一双眸冲着窗外惊恐游离，脸上布满哀戚与羞恼，嘶声：“你现在还有脸来跟我说这话！要不是当初你意气用事赌气去俪城，何止等到现在！”

一如这么多年来每次悔恨，心底跟着就有个想法如影随形：可他一定是自己的，否则那般铁血征战、心狠手辣的人，居然没舍得诛杀任一慕容外戚——

她就是这样在两想法之间辗转抵消了这么多年。

积淤在他底的浮更暗沉了。

借着明亮烛火太妃也才看清，原来这些时日老亲王也同样的未歇息好。

☆、虎视眈眈

“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狠心……什么都是我陪伴着他，那么多年，他心里居然还有别的女人。还会为所谓的祖宗家法算计我。我真伤心透了，真是伤心透了！”此后经年，回忆起当时的情绪，也得透彻心扉，一时竟说不别的形容来。

老亲王抬起。

老亲王手发僵，转而理解过来，颇为艰辛的重重叹了气。

太妃绷的脸一变，猝不及防泪刷的就下来了。

“不，我理解你。”

两人莫不是心思百转，心知肚明，对视一，老亲王先心虚的垂下了帘，低声：“你不怪我吗？当初你将家族与旧属联络都给了我，可我却——”

“我……”太妃无言以对。

六叶与翡翠珠钿，慢慢濡了眶，都是中御赐，不可变卖送人。她总算明白为何有人眷恋旧，不染片尘却满满旧时气息。时光倾轧，若不得痕迹，真是让人怀疑自存在。她现在是顾之期的娘，但她自己却没有娘了，再不会有人不计得失的付，无怨无悔的自己了。

简直窝一肚火

老亲王中涌动激，敢想说话，却被截断：“所以，无论你怎样装病冷落，我都可以忍。古有三顾，我今日十顾、二十顾、一百顾，又如何！不过就是跑跑，风，下下跪，这又何难！想想战场与暗地里死去的亲信们，我们享受着他们用命换回来的今日，若不承载着他们的希翼而苟且偷生，只怕老到残缺，都无颜去死！”

“你又为什么？”老亲王伸手搀扶，太妃推开他手，眉里间故作的媚态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若幽潭的眸，她应有年龄。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恩负尽，死生师友。

换完衣服回来，太妃依然红着圈。正装盘发，端然形，郑重行至老亲王跟前盈盈一礼。

近来遇见这么多事，唯有这件才是她的死。

看着表妹的泪自己止住，一丝冷笑如蛛丝攀上老亲王角：“所以心灰意冷的隐居这么久？现在总算想到为顾之期争夺了？真真愚蠢之极！”

“表哥，”太妃真心实意的喊了一声，拉近彼此距离：“谢谢你未曾辜负我当初给予的重托，谢谢你这些年将京都势力暗中稳固，让我在京都留下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