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心悄悄漏了一拍，因为听到那两个汉字从情人中泻来。“艾”为芳草，“琳”乃玉，那是她上辈温柔慈的父母对女儿最好的期望，当然，也是她在这世上关于自我最初的印象——当“艾琳”二字在情人的间跃，她愿意相信与魅影亲密相拥的不止是一副白金发的致，更是下那个以芳草玉为名的灵魂。

“艾莉丝小，或者说……我亲的……艾琳小？”很难想象，兰德那样风度翩翩的绅士也会给人以如此沉颓唐的错觉。青年人间转的仍是正宗的法语，除了最后不怀好意的那两个字：“艾琳”。

这一切可能只是一场妙的幻梦？艾琳脸一白，不自觉地抓了魅影黑袍覆盖下的手臂。

“小卡萝？”魅影微微低，安抚地收怀抱。袖筒里松散的棉被挤压成有些怪异的形状，隐隐传来藏其间的胳膊瘦到硌人的；与此相似的还有魅影瘦骨嶙峋的膛——并不好，却格外真切，仿佛一块专为她这异世孤魂准备的，刻着自己名字的墓碑。

羽翼下苟延残？”

“兰德？”艾琳不能理解这位儿时伙伴突兀的暴怒，只是下意识地轻缓了声音,诱人的翡翠眸里仿佛也浮现几许真诚的关切。

其实，在这个世界待了太久，就连上辈最寻常的校园生活都已经模糊得像一个遥远的梦，取而代之的是黎街的艰辛谋生和歌剧院金碧辉煌的穹……哦，当然更少不了卢瓦尔河畔的弥天大谎以及随之而来的诱人荣光。至于她同幽灵先生那些不可诉诸于的五味俱全的回忆，因为不知不觉间陷得太，反而很难瞬间离，再发一声近似旁观者或过来人的叹了。

“车尼尔先生，倘若您确实知些什么，我请求您，不要向我隐瞒——看在我们固有羁绊的份上。”艾琳转又恢复了柔和诚恳的模样——不怎么说，变脸这项绝技早已被她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飘在半空中的心暂时落了地，少女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兰德，你究竟知些什么？”如果忽略少女底的凝重与戒备，这一句轻问倒真是如泣如诉，让听者难免义愤填膺。

“艾……琳？”魅影不太习惯地跟着重复了一遍，发音意外地还算标准。接着，幽灵疑惑的目光就透过假面投注在兰德脸上——分属不同语的称呼差距如此明显，你总不能指望一个长于音韵的天才对此视而不见。

“我知些什么？”兰德仿佛上了这样极震慑力的重复，他角扯一抹怜悯的弧度，“无知的小女孩儿可真是幸福呐……”

是的，不是什么翻译过来意为“海中心的绿翡翠”的法语单词，而是她久违了的两个汉字：“艾”“琳”，艾草的“艾”，琳琅满目的“琳”。

何况，曾经还时不时冒个泡的系统，也很久没过声了。艾琳底气不足地想：就连在那场巧成拙的凶险逃亡里也没有一丁儿动静。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陷情的女孩儿哪还能记得这一切可能只是一场妙的幻梦呢？

可惜，少女百试不的伎俩或极少表的真情实意在此刻都失效了。

要是能在前边儿加上“李”字就好了！少女眨眨漂亮的翡翠睛，贪心不足地想——“李”，是她上辈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