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在家里憋得心情已经够糟糕了，凭什么还要听他的啰嗦？

那个时候的蒋木兰没有什么经济概念，她觉得日怎么都是过，奔了小康自然轻松一儿，可就算家徒四，一粥一饭终究也是死不了人的。

蒋木兰愣了一下，应该是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这样跟钟至诚平静的说过话了。

其实已经想得够多了，人家要上清华，要国，就算不国，人家喜的也不是自己。多么渺小，多么不起的自己啊。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情，就这么尴尬难看的在自己的青岁月里画下了一个大大的叉。

说完这句话，再没给蒋木兰机会，重重的挂了电话。

过了很多年后，木兰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终于明白，当你没觉得钱是钱的时候，不是你单纯不质，而是你的世界过于狭窄平顺，狭窄到坐井观天没有望，平顺到不需要会生活中的挣扎。

那边突然问：“最近怎么样？”

钟至诚没回答，接着又问：“考复习的怎么样？”

电话那许久没言语。

蒋木兰一通大吵之后回过神来，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可脑始终转不过来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句补救的话。

“没复习吗？没剩几天了……”

听到这话，蒋木兰有烦躁。

终于，钟至诚回答：“嗯，咱们谁也不用见谁了，这样好！蒋木兰，你保重！”

蒋木兰分到了一个位置偏僻的考场，本来这日父母大多都陪同的，可今天，正是家里生意全面崩盘的日。蒋母找合伙人茬架，蒋父满世界找银行取钱补窟窿。临门的时候，木兰安了爸爸两句：“别着急上火的，钱财外……”

为什么他会打电话给自己。

木兰主动问了一句：“你怎么样？”

支支吾吾了一句：“还好……”

考场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负责给考生量温。蒋木兰带着罩，淹没在人群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你想好报志愿的事了吗？”

钟至诚语气不太和善。

非典已经肆很久了，每个路都有警车的列队开，每个校园门都停着救护车严防死守。在这样的世界穿行，蒋木兰竟萌生了些许悲壮之。

蒋木兰越想越伤心，赌气的话不经大脑就这么说了来：“我是要国的，过不过线又怎样？钟至诚，你不是特烦我吗？正好，我也不喜你！考一结束我就国了，咱们谁也不用见谁了，这样多好！我学习是不好，我是混日不努力，可我好歹有个爸有个妈，不过线就不过线了呗，没学上就国啊，我怕什么？你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吗？你在我面前扮演什么临终关怀啊！世界那么大，够你这样的天之骄驰骋遨游了！”

蒋木兰一阵疼，她现在最怕被人问到这个问题。

“我用不着想！”

“还好……”蒋木兰回答。

蒋木兰的脾气也上来了：“我知！不用你提醒！”

2003年的考战场是值得永远铭记的。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似是还没想好措辞，蒋木兰有些不耐烦，促他准备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