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酒宴上，皇上不仅带着废后出席。

酒宴结束后，皇上还宠幸了废后。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宫中徐妃的耳朵里。

徐妃之前受了萧晟璟的冷落，复宠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在后宫里愈加横行霸道。

最大的原因，还是徐家在朝堂的地位，给了徐妃很大的底气。

这会儿徐妃怎么也坐不住，不顾宫规，私自往围场的行宫来了。

萧晟璟知道这个消息，发了一通脾气。

冯德安和一众小太监守在殿外，垂着脑袋一声不敢吭。

等殿里头安静下来了，小太监问：“师父，圣上缘何故这般光火？徐家不是刚来了奏折，跟圣上说徐妃要过来吗？圣上也同意了呀。”

冯德安冷笑一记：“徐家的奏折刚递过来两日，宫里头那位明日就要到围场了，这哪是请示圣上，这是先斩后奏，徐家眼里头哪还有圣上？圣上不发火才怪。”

“那可怎么办？这可不敢往御驾前撞。”小太监愁苦。

冯德安使了个颜色：“去，把那位找来。”

“那位？”

“现在只有那位，能让皇上宽心些，皇上见了她，没准就不气了。”

小太监从一知半解，到豁然开朗：“徒儿明白了！多些师父教导！”

“去吧。”冯德安挥了挥拂尘。

小太监去到了柳思思宫里，说明了来意。柳思思一听皇上大怒需要自己去陪驾，一时喜不自胜，当即赏了小太监一些金锞子，接着，又是吩咐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又是吩咐厨房做些可口点心，整个宫里上下忙活起来。

冯德安左等右等，没等到人来，心里着急，又叫来一个小太监：“小卓子，小李子不知道跑哪儿躲懒去了，你跑一趟，把沈氏找来，就说圣上需要她奉个茶。”

“好嘞干爹。”

萧晟璟在殿内，其实已经听到了冯德安的话，他也没有阻止，由着这些奴才去，但是再低头批奏折时，气莫名顺了许多。

两刻钟后，柳思思出现在了殿门口，萧晟璟听到通报声抬起头，“怎么是你？”

柳思思一愣，立刻慌了神，“皇上身边的卓公公传您的口谕，说您召臣妾到殿前服侍……”

看到柳思思这幅模样，萧晟璟多少于心不忍，“罢了，你带了什么过来？”

柳思思放下心，眉眼舒展：“臣妾自己做的糕点，手艺不精，也不知道合不合皇上口味。”

萧晟璟取出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没有沈鸢做的好吃。

柳思思看他没什么表情，咬唇道：“是不是不合皇上胃口？这些年没能陪在皇上身边，对皇上一点儿也不了解了……”

“别这么说，你的手艺很好，跟宫里御厨有得一比。”

“那跟皇后比呢？”

“她？你为甚要跟她比，从小到大，她有什么是做的比你好的？事事不如你，却处处争强好胜逞凶斗狠。”

萧晟璟虽然贬低了沈鸢，夸了柳思思，但是柳思思却并不开心。

她这个问题，明着是问谁的手艺好，却是暗着试探萧晟璟对沈鸢“皇后”这个身份的态度。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现出不悦，甚至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柳思思可是听说酒宴上的臣子说，萧晟璟亲口在宴席上称呼沈鸢为“皇后”。

难道，萧晟璟还会给沈鸢复位？

殿里的人心思各异，殿外，沈鸢也到了。

恰好，她听到了萧晟璟说的那句话。

说她从小到大，事事不如柳思思。

沈鸢喜欢看书作诗，柳思思却喜欢女工烹饪。

沈鸢喜欢谋略兵法，柳思思却喜欢女戒女训。

沈鸢还记得，年少时，她和萧晟璟坐在廊下，讨论夫子新教的经文。柳思思拎着食盒过来，说是自己做了糕点，要两人尝一尝。萧晟璟吃了一口，夸柳思思手巧能干。

沈鸢便暗暗记下了。

她回去，也学着下厨，险些把厨房炸了才勉强做出一道能下口的菜。

萧晟璟说旁人好的，沈鸢也争着学。

她为了他放下诗文放下笔墨，去做自己最不擅长的事，到头来却被嘲笑，事事不如柳思思。

沈鸢后来明白，就是再爱一个人，也不能把自己丢了。

这些年柳思思不在萧晟璟身边，沈鸢也学着做柳思思最擅长做的点心，为了还原柳思思的手艺，沈鸢把自己的手烫出大大小小的水泡，那些刀口，好了又添新的，一双玉手，也逐渐粗糙。

到底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沈鸢做得比柳思思做得还好。

可是再好，最后还是换来萧晟璟一句“她事事不如你”“她始终不如你”。

沈鸢自嘲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