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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4(2/2)

“大学里教你国文的是些什么人?”斜川不无兴趣地问。

一切超脱的人是不怕被围困的。”鸿渐给酒摆布得失掉自制力:“反正你会摆空城计。”结果他又给辛楣罚了半杯酒, 苏小警告他不要多说话。 斜川像在寻思什么,忽然说:“是了,是了。 中国哲学家里,王明是怕老婆的。”——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没有叫“老世伯”的人。

斜川冷笑:“看的是不是燕庵,人境庐两家的诗?”“为什么?”“这是普通留学生所能欣赏的二旧诗。 东洋留雪生捧苏曼殊,西洋留学生捧黄公度。 留学生不知苏东坡,黄山谷,心目间只有这一对苏黄。 我没说错罢? 还是黄公度好些,苏曼殊诗里的日本味儿,得就像日本女人发上的油气。”苏小:“我也是个普通留学生,就不知近代的旧诗谁算好。董先生讲给我们听听。”“当然是陈散原第一。 这五六百念年,算他最。 我常说唐以后的大诗人可以把地理名字来概括,叫”陵谷山原“。 三陵:杜少陵,王广陵——知这个人么?——梅宛陵;二谷:李昌谷,黄山谷;四山:王半山,陈后山,元遗山;可是只有一原,陈散原。”说时,翘着左手大拇指。 鸿渐懦怯地问:“不能添个”坡“字么?”“苏东坡,他差一。”鸿渐咋不下,想苏东坡的诗还不他法,这人的诗不知怎样好法,便问他要刚才写的诗来看。 苏小斜川写了诗,也向他讨,因为只有旧诗的人敢说不看新诗,新诗的人从不肯说不懂旧诗的。 斜川把四五张纸,分发同席,傲然靠在椅背上,但觉得这些人都不懂诗,决不能领略他句法的妙,就是赞也不会亲切中肯。这时候,他等待他们的恭维,同时知这恭维不会满足自己,仿佛鸦片瘾发的时候只找到一包香烟的心理。 纸上写着七八首近诗,格调很老成。辞军事参赞回国那首诗有:“好赋归来看妇靥,大惭名字止儿啼”;愤慨中日战事的诗有:“直疑天似醉,与日偕亡”;此外还有:“清风不必一钱买,快雨瑞宜万封”;“石齿漱寒濑,松涛泻夕风”;“未许避人思避世,独扶浅醉赏残”。可是有几句像:“泼空明供睡鸭,蟠秘怪媚潜虬”;“数提携寻旧迹,哀芦苦竹照凄悲”;“秋气轻一过,鬓丝摇影万鸦窥”;意思非常晦涩。 鸿渐没读过,还竭力思索这些字句的来源。 他想芦竹并没起火,照东西不甚可能,何况“凄悲”是探海灯都照不见的。“数”明明指朋友并非小孩,朋友怎可以“提携”? 一万只乌鸦看中诗人几发,难发如鸦窠”,要宿在他上? 心里疑惑,不敢发问,怕斜川笑自己

鸿渐追想他的国文先生都叫不响,不比罗素,陈散原这些名字,像一支上等哈瓦那雪茄烟,可以挂在边卖,便说:“全是些无名小,可是教我们这不通的学生,已经太好了。 斜川兄,我对诗词真的一窍不通,叫我呢,一个字都。”苏小嫌鸿渐太没面,心地要为他挽回面。

辛楣抢说:“还有什么人没有? 方先生,你说,你念过中国文学的。”鸿渐忙说:“那是从前的事,本没有念通。”辛楣欣然对苏小,苏小忽然变得很笨,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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