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十二个钟的事，算不得什么。大菜间我也坐过，并不比房舱舒服多少。”晚饭后，船有晃。鸿渐和辛楣并坐在钉牢甲板上的长椅上。鸿渐听风声声，望着海天一片昏黑，想起去年回国船上好多跟今夜仿佛一胎孪生的景，慨无穷。辛楣着鸿渐送他的大烟，忽然说：“鸿渐，我有一个猜疑。可是这猜疑太卑鄙了；假如猜疑得不对，反而证明我是小人，以小人之心度人。”“你说——只要猜疑的不是我。”“我觉得要和顾都在撒谎。五张大菜间一定全买得到，他们要省钱，所以凭空造这许多话来。你看，李梅亭那一天拦着要去办理票，上船以前，他一字没提起票难买的事。假如他提起，我就会派人去办。这中间准有鬼。我气的是，他们捣了鬼，还要赚我们的激。”“我想你猜得很对。要省钱为什么不老实说？我们也可以坐房舱。并且，学校不是汇来每人旅费一百元么？松年来信说旅费绰乎有余，省什么小钱？”辛楣：“那倒不然。咱们俩没有家累；他们都是上了年纪，有小孩的人，也许家用需要安排。松年的话也不得准。现在走路不比太平时候，费用是估计不定的，宁可多带些钱好。你带多少？”鸿渐：“我把袋里用剩的钱全带在边，加上汇来的旅费，有一百六七十元。”辛楣：“够了。我带了二百元。我只怕李和顾把学校旅费大分留在家里，带的行李又那么大一堆，万一路上钱不够起来，岂不耽误大家的事。”鸿渐笑：“我看他们把全家都装在行李里了，老婆、儿、甚至住的房。你看李梅亭的铁箱不是有一个人那么么？他们不必留钱在家里。”辛楣也笑了一笑，说：“鸿渐，我在路上要改变作风了。我比你会钱，贪嘴，贪舒服。在李和顾的睛里，咱们俩也许是一对无知小，不识力艰难不谅旁人。从今以后，我不作主了，膳宿一切，都听他们支。免得我们挑了贵的旅馆饭馆，勉他们陪着钱。这次买船票，是个好教训。”“老赵，你了不起！真有民主神，将来准大总统。这次买船票咱们已经带累了孙小，她是脸得很的女孩，话说不，你”叔叔“的更该替她设想。”“是呀。并且孙小是学校没有给旅费的，我忘掉告诉你。”“为什么？”“我不知为什么。松年信上明说要她去，可是汇款只给我们四个人分。也许助教的职位太小了，学校觉得不津贴旅费，反正这人才有的是。”“这太岂有此理了。我们已经在赚钱，倒可以不贴旅费，孙小第一次来事，哪里可以叫她赔本？你到了学校，一定要为她向当局去争。”“我也这样想，补领总不成问题。”“辛楣，我有句笑话，你别生气。这条路我们第一次走，通并不方便。我们这毫无旅行经验的人，照自己都照不来，你为什么带一个弱的上海小同走？假如她吃苦不来，半路病倒，不是添个累赘么？除非你别有用意，那就——”“胡闹，胡闹！我何尝不知路上麻烦，只是情面难却呀！她是外国语文系，我是政治系，将来到了学校，她是旁人的officewife，跟我不同不相为谋。并且我事先告诉这女孩，路上很辛苦，不比上海，她讲她吃得起苦。”“她吃得起苦，你路上就甜了。”辛楣作势把烟鸿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