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的巡警侦探们付了买路钱，赎行李。鸿渐先送夫人到家，因为汽车等着，每秒钟都要算钱，见丈人夫母的礼节简略至于极。他独自回家，方□（辶＋豚）翁夫妇瞧新娘没同来，很不兴，同时又放了心。鸿渐住的那间小屋，现在给两个老妈睡，还没让来，新娘真来了，连换衣服的地方都没有。老夫妇问了儿许多话，关于新妇以外，还有下半年的职业。鸿渐撑场面，说报馆请他资料室主任。□（辶＋豚）翁：“那末，你要长住在上海了。家里挤得很，又要费我的心，为你就近找间房。唉！”至亲不谢，鸿渐说不话。□（辶＋豚）翁吩咐儿晚上去请柔嘉明天过来吃午饭，同时问丈人丈母什么日方便，他要挑个饭店好好的请亲家。他自负通人情世故，笑对方老太太说：“照老式结婚的办法，一轿就把新娘抬来了，她怕生不怕生。现在不成了，我想叫二或者三陪老大到孙家去请她，表示迎。这样一来，她可以比较不陌生。”三沉着脸，二笑：“好极了！咱们是要去迎大嫂的。明天我陪你去得了，大哥。”鸿渐忙一谢绝。人散以后，三对二说：“，你真是好脾气！孙柔嘉是什么东西，摆臭架，要我们去迎接她！我才不肯呢。”二说：“她今天不肯来，是不会来的了。我猜准她快要生产了，没有脸到婆家来，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咱们索等着双喜门罢。我知老大决不让我去的，你瞧他那时候多少着急。”三自愧不如，说：“老大虽然是长，方家的长孙总是你们阿丑了。孙柔嘉赶快生个儿也没有用。”二指她一下：“他们方家有什么大家私可以分，这个年儿还讲长长孙么？阿丑跟你们阿凶不是一样的方家孙。老几个钱快完了，往常田里的那笔账现在都落了空。老大也三四个月不贴家用了，我看以后还要老替他养家呢。”三叹气：“他们父母的心全偏到夹肢窝里的！老大一个人大学毕业留洋，钱得不少了，现在还要用老的钱。我就不懂，他留了洋有什么用，别说比不上二哥了，比我们老三都不如。”二：“咱们瞧女大学生”自立“罢。”二人旧嫌尽释，亲得有如结义妹（因为亲生妹倒彼此嫉妒的），孙柔嘉梦也没想到她了妯娌间的和平使者。午饭后，□（辶＋豚）翁睡午觉，老太太押着两个满不愿意的老妈腾房间，二三各陪小孩睡觉。阿丑阿凶没人照顾，便到客堂里缠住鸿渐。阿丑问“大伯伯”要大伯母看，又顽地问：“大伯伯，谁是孙柔嘉？”阿凶距离鸿渐几步，光着吃指，听了这话，指，刁嘴咬：“”孙柔嘉。“不可以说的，要说”大娘“。大伯伯，我没有说”孙柔嘉“。”鸿渐心不在焉：“你好。”阿丑讨喜酒吃，鸿渐说：“别吵，明天爷爷给你吃。”阿丑：“那末你现在给我吃块糖。”鸿渐说：“你刚吃过饭，吃什么糖，你没有凶弟弟乖。”阿凶又指：“我也要吃块糖。”鸿渐摇：“讨厌死了，没有糖吃。”阿丑爬上靠窗的桌，看街上的行人。阿凶人小，爬不上，要大伯伯抱他上去，鸿渐算账不理他，他就哭丧着脸，嚷要撒，鸿渐没过父亲，毫无办法，放下铅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