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心里对他是怀着恨的，因为他上辈整整囚禁她十年，就连她的死，一直以来，她也以为是他造成的。

陆意识堕昏迷中时，回到了靖善坊。那是一段非常忙碌的日，老娘什么也不会，妈什么都不顺她的心意，于是陆磊那样一个小小的娃儿，全是她自己一个人带。

那时候他以为她是叫兽骨划破了脚，因为疼而哭，那么小的小姑娘，他不知该如何哄她，褪了她的袜，好几夜都心慌意。

陆峰还不肯走，提着拳就要冲上来。赵穆声音低沉，不容抗拒：“李禄，郭旭，把陆将军和陆夫人都请去！”

李禄雷厉风行，瞬时将两间屋里所有的人都清了去。

那是陆磊一次吃坏了拉肚，哭着不肯睡，她抱着摇了半夜，好容易躺下，全从骨到累到酥透，隐隐听到一个小儿一声声不停的哭，她以为是陆磊，暗我如此疲惫，索就躲个懒，老娘肯定会起来去哄他的。

默了许久，他又：“你忍心丢下我，怎能忍下丢下这孩？须知天下间再有多少人，也无一人比得娘亲，你是他的亲娘，你怎么能忍心丢下孩？”

他想起茵褥上她的血，她咬着牙一声不吭陪他到最后，赤/着趴在床上，仿如被去混骨时经历过的疼痛。

连陆磊她都那样有耐心，自己生的孩还在哭，她竟躲起来睡大

陆峰仍不肯走，赵穆再：“她是你的女儿，但也是我的妻，我比你更知该怎么，现在全给朕退去！”

赵穆揽过陆冰冷的手，将孩偎在她边，自己也侧躺到床上。七尺宽的大床，一家三，初生的小婴儿一直在哭，赵穆侧首在陆的耳侧，低声唤：“麻姑……”

*

到如今，她仍以为上辈毒杀她的人是他。赵穆自认罪责在己，从不曾辩解过。

他以为岁月漫长，总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去互诉前世，说说他的怯懦，和死时盼她不来的不甘，无法闭的遗憾。

赵穆万念俱灰，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只盼着天地能于此刻崩裂，自己就不必再受这样的煎熬。

若陆就此真的死了，只剩他和这小小的孩，赵穆不知日将要怎么过下去。

他想起她一回现在明德殿，十岁的小姑娘，站在台阶上，对着还是个少年的他哭，手里还拿着半截哄狗的。

她是一叶扁舟，在浊浪涛天的苦海中，将他从空无人烟的荒漠，渡这五光十的泱泱尘世之中，他一回品尝七情六的甘苦，一回有了儿，才解人生的甘意，要品尝它的喜悦，她却要死了。

那小小的孩，他才第一次细细看他，大而圆的脑袋，细细的小手儿，两只儿明亮亮，不停的哇哇直哭，小手儿从襁褓中伸了来，抚上陆的脸，大脑袋费力的仰望着她，嗅着母亲上的香，那是他最熟悉的东西。

如此又睡了片刻，赵穆轻轻一声你是他的亲娘竟将她惊醒。那在哭的孩，果真是她自己生的。

赵穆转到隔，将那初生的小儿双手捧了过来，一双通红的眸扫过，：“都给朕退去！”

“还不给她换衣服，难要让她光着走？”陆峰一声吼，将赵穆拉回现实，这时候陆已经彻底没有气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