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瞟着箱里的“聘金”，愁眉苦脸地答：“大姊可怜见，我家女郎真的不在家。她昨日赶集，耽搁得晚，宿在城里韩夫人了，左邻右舍都可作证。不是我不让她来……”

张柴氏觉得嗓里有噎得慌。要是她敢摇，是不是上就让那几个贵拎到衙门去打断？

张柴氏哪敢说个“是”字，忙：“也、没有……”

张柴氏脑海中迅速集结了许多陈年八卦：某家家中落，小娘十二岁被卖为，没两年，一床血腥给抬了回来，说是难产死了；某家女郎被大官看上，了贵妾，家里人犬升天，换了大宅，天天喝酒吃开宴席；后来据说是在众妾争中败下阵来，被人算计，削了鼻，披散发给赶回了家……

然而张柴氏寡母当家，不得不为以后多考虑。

张柴氏忙：“不、不是……”

还有不知哪个贵人，宴会时喜让姬给客人劝酒。客人要是不喝，当场就把姬死。若是不巧来了几个倔有个的客人，那一场宴席下来，门外血成河，堆的全是人……

当年张大响的善举也非全无回报。张柴氏自己没什么傍的本事，只能靠给别人洗衣补，收微薄；而罗敷手巧，蚕桑纺织无一不，一匹绢织来实细腻，缴赋税能抵两匹麻，市场上能卖到七八百钱，羡煞一众笨手笨脚的新妇。

小女郎生得齐整，从十岁上就有人来提亲。然而张柴氏心里有杆小秤：小门小家能给多少聘金，充其量万余钱撑死。陪嫁不能不给，送她两千，算是个面；宴请办事也费不菲，怎么也得百斤粮和，又是两千钱以上的支。

“既然女郎不在，那我们等她回来便是。阿婶可以先把这文书签了，你家儿今晚就可以睡上丝绒的被褥了。”

而阿秦若留在家里呢，帮着活不说，光

媒婆欣赏够了张柴氏脸上的五光十，笑：“这下可叫女郎来了？我先相看相看，瞧瞧规矩如何！”

媒婆把玩着手里的帕，一唱一和地笑：“那便是舍不得了？——也难怪，十七岁的女郎，还藏着掖着不给许嫁，想来是待价而沽，等着卖一个好价钱了？难阿婶是……嫌聘金少了？”

媒婆后一个贵一瞪，下一扬，冷冷：“怎么，老婆难不愿意？”

剩下的几千钱，虽然能让自己母俩过几年舒坦日，但当下价涨得厉害，懒还要读书，还要调理，将来还要娶妻，如何够！

其实张柴氏的思维很简单。自家外甥女一十七岁，正是青大好年华。换成别家长辈，说不定早就兴兴的给嫁去，还能收一份不菲的聘礼。

媒婆使劲皱眉。挑哪天离家别宿不好，非挑这富贵上门的一日？

“那便是女郎已许人了？许了谁家啊？”

张柴氏慌得团团转，喃喃：“这、这……”

听那媒婆语气渐重，带了些威胁的意思。

错，被打死了都不能叫冤。

但……也不是没有运气好的。邯郸城西那个韩夫人，据说就是婢，如今孙满堂……

张柴氏吓得脸上颤，指天发誓：“不、不敢……”

往墙边一靠，恰好挡住了罗敷窥视的那个。罗敷前一片黑，赶屏住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