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妇人笑：“可不是！后来谯公训他不务正业，多闲事——要我说，训得好！谁让他好好儿一个小郎君，非要女人家的事，这叫冬瓜长在瓮里，没息！——诶，夫人，你算是他阿母，可得好好教教，别让他再来毁我们东西……”

转而笑：“咱们女人家也不见得便修不得织机了。你们今日下工后，把散落的零件收一收，净，明天我来试试。”

当时王放还得意地夸“这地方也归我”，气得她想翻白。

罗敷在纺织工坊里耽了一上午，觉得差不多了，轻声嘱咐明绣：“带我去看看蚕舍。”

倒是有人试过。明绣指着角落里几个蒙尘的木质零件，努努嘴，十分不屑地说：“唔，上次十九郎听说织机坏了，自告奋勇过来修。耗了一上午，说要拆一架好机来比对。我们拗不过他，只好让他拆。你猜怎地，后来坏机没修好，他把那好机组装回去之后，还多十几个零件！这下可好，又坏一架……”

当时罗敷年纪小，站在旁边看，好奇地观着阿舅的一举一动。

昨天逃跑时经过蚕舍，昏暗中瞥了一。蚕舍大归大，死样活气的没一生命力。

几个人同时“呀”了一声。夫人连这都会？

但鉴于十九郎对她的无私相助，她还是很厚的，没笑太大声来。

她想，阿舅也是大字不识，当时的年纪，也不见得比这位胖阿婶大；他能到的事，女人为什么就不到呢？

面那么多饱读诗书、久经战阵的君文人们，难还拿几架织机没办法？

第19章画字

罗敷抿嘴不多说。舅母家里那架织机，就是战后从废墟里刨来的。她依稀记得，阿舅张大响本行是木匠。他面对一屋烂木，灰土脸的摆了好几天，在看闹的邻居们自相矛盾的指声中，终于让那织机一的成型。磨去倒刺，拭净，竖起来，穿上线，织布，羡煞一众邻里妇人。

罗敷习惯使然，心心念念这个蚕舍。千万只蚕儿的命运就等她去拯救了。

她再严肃吩咐一句，众女便再无异议，赶保证：“好好，明日等夫人来修织机。”

明绣听她这么一吩咐，也心知肚明，轻声笑：“养蚕的阿婆年前刚刚去世了，暂时没

日夜赶工，终于在悍吏第二次来拍门的时候，上了两匹虎虎的布。从此那织机成为了家里最珍贵的财产。

罗敷绷着个脸，认真听完大伙的控诉，心升起一丝幸灾乐祸。

照他这养法，幼蚕们本活不过第二眠。

——还真没办法。纺织是女人的天职。修理织机这蒜之事，如何能麻烦男人呢？

冒充主公夫人也有冒充主公夫人的好，让她在女眷当中，无中生有的获得至威望。

后来织机及时修好了，舅母不太熟练地上机，一织就是好几个时辰。罗敷踮着小小的脚，帮她把线理顺，提醒她线脱线的错误。趁舅母休息的时候，也张开手臂，帮忙织上几寸。

这件事显然已成为纺织工坊里的一大笑料。众女立刻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这是生活所迫。当时一家人在邯郸刚刚落脚，就有官府悍吏来赋税。钱粮自然是不，那就只能用布帛来抵数。思来想去，也只有修复织机这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