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明绣嗫嚅了好半天，才想一句合适的评价：“嗯，我们也时常思念主公……不过肯定跟夫人你不是一思念……你、你们还真是，夫妻情……”

她伸手将一片帛书抚平，慢慢描着一个“王“字开蒙以来学写的第一个字动作间仿佛情脉脉。

罗敷摇，轻声自嘲：“不不，我没事，只是……忽然思念夫君啦。不想睡觉，脆起来抄抄字，念念书。明绣，你别笑话我。”

他活了十几年，向来无法无天惯了，唯独此时，自觉离死最近。

这下才懊悔，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把罗敷阿姊带回来……

“我……那个，我睡不着。”

罗敷也红脸。亲亲拉着明绣，在床上跪坐下来。

时人床榻低矮，不仅用来睡觉歇息，也可作为饮、待客、游戏、读写的场所。跟王放男女有别，不能轻易请上来。但明绣就没什么顾忌了。

然后十分自然地说：“先生以前教我的诗文。我跟他缘分虽然短，但……一次见到如此才学广博之人，我及不上他的百分之一，也只能凭印象随便写写，想来错字不少……”

明绣赶说：“没，没有……”

他的归宿可就不止于猪圈了。

知夫人年轻，弱多病，癔病疯病也犯过，夜游症最近也有一次，下又多了个失眠症，也不觉得多惊讶，只是愈发觉得她不容易。

明绣上张：“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被褥不合适？还是晚上饭菜不对？哎呀呀，他们让我侍候好你，我还是不该偷懒……”

看着几案上的帛书简牍，又好奇问：“夫人的字真好看写的什么呢？”

王放在后听的哭笑不得。简直睁说瞎话。

王放他终于发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良久的事实：在他自己里，那一桌帛书是；那些散碎的布片，是让人百莫辩的习字字帖。但在明绣和罗敷里，都不过是一堆毫无意义的符号罢了，说是什么都成。

明绣一怔，一只手尚且扶着门框，脸迅速红起来。

不过明绣觉得跟秦夫人份悬殊，推辞了几句，才扭扭坐上去。

但明绣居然信以为真，佩服：“夫人会读书写字，就算只有主公百分之一的才气，那也比我们这些寻常女多啦。”

明绣没嫁人也没许人，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闺怨”的实景，慨万分。

嘎吱一声轻响。床后屏风跟着晃两晃，几乎蹭到了王放鼻尖。他绝望地闭上睛。

多少年了，一次跟明绣大力士挨在了一丈之内。要是让明绣发现他半夜扰年轻貌的继母，那……

夫人也真……坦率！

她回关门，挡住后半夜轻微的寒气。

而屏风后，王放一咬住自己袖，才没叫声。从一天见到她以平民份戏方三公开始，他就地认识到，这女郎颇有些欺瞒演戏的天分。

他在屏风后面思考人生，外面只听两姊妹开始絮叨。罗敷解释：“……拉严帘，也是怕烛光影响到邻舍。没想到还是惊扰你了……”

垫被他跪了许久，还有两个膝盖涡儿的形状，闷在他脸上，鼻里的，嚏憋在膛里，又大气不敢，难受得快死了。

她把自己想象得跟王放似的不要脸，轻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