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颇为不好意思，用镜照着楼底，看了又看，摇摇，否决了她方才的猜测：“不是地图……”

说着用力躬下腰，从下往上使劲瞅。

胖婶在趁机给自己捶腰。罗敷等她捶完了，定而温柔地命令：“再织三寸看看。”

胖婶的“自告奋勇”，下给她自己挖了个坑。谁知夫人使唤起人来这么不心疼！

罗敷忍笑，让人给胖婶拿来一面镜，“用这个。”

或者……

周围几个妇人哈哈大笑。

总之,各路野心家蠢蠢动。每次或真或假的谣言,都伴随着战的讯息：某人夺了某地，某人失了某城，某人宣布起兵“勤王”，又上被某人砍了脑袋。

明明说好织三寸，三寸之后又三寸。三寸之后又三寸。快一尺了，织锦终于显来一个循环。

她心中也不确定，这些盘织复杂的纹里，会有东海先生走的线索吗？

说也奇怪，王放一走，整个白营的气氛，突然有些微妙的变化。

而现在，织锦仍在楼上绷着。要查看纹的完成度，只能撅了。

把东海先生勾引走的那位女郎，难也是位纺织手？

他心满意足，这才朝她微笑躬：“阿姊保重诶，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别这么依依不舍的看我，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走了……”

楼上绷着的织锦半成品，像一株脆弱的幼苗，每天半寸半寸的生长，逐渐焕发生机和光彩。

白营中，女眷们的生活倒还是忙碌照旧。织缣帛,染彩布，刈萑苇，收韭菁,酿冬酒，作脯腊柴米油盐的事儿都忙不过来，谁有闲心关心汉室气运。

图案逐渐形成。胖婶猜测：“是不是个地图！待我看看……”

罗敷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瞎心。每天吃饭睡觉夜人静之时，约莫有那么几分工夫，稍微思念一下十九郎。其余的力，都扑在那架摇摇坠的楼上。

罗敷很快发现这是个巧合。不光白营，整个邯郸，甚至冀州，似乎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寻常的织锦纹，不过是几寸几寸的循环。然而罗敷手下这一张神秘本，织来将近一尺的循环，也算是经世少见。

一匹织锦长四丈，经线显，纹循环往复。循环的纹样越大，织造时越慢越复杂。

这个谣言也没存续多久。一个据说是洛逃来的难民，说亲见过天，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哩,被权臣挟持着,过得与囚徒无异，三天吃不到一顿饱饭哪来的什么皇争位？

但很快又传来了自相矛盾的谣言,说天已崩，下是大皇二皇三皇四皇一齐争位,后成一团,说得有鼻有。

楼工作的原理特殊，从织工的角度是看不见纹的，只能看到一团团错杂的线。整幅织锦完成后，取下来，翻过面，才是它惊艳满堂的时刻。

第41章冒犯

罗敷也仔细看了看镜里的倒影。确实有些古怪，看不任何的常见纹样的走势。

也不知王放如何透的风。大伙过了两天，才发现他没回来睡觉。再过两天，许多人径一致地开始猜测：“这十九郎，不会又去锦山摘红叶了吧……唉，这么大小伙了，也不能整天想着玩儿啊……你看看，没他，儿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