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天晚上睡得很早，却一个接着一个地梦。第二天卯时就醒了，躺在床上不想动，脑里不由自主地又过了一遍昨天的事。

方继注视着她解下绣袋，在袋上的刺绣离掌心还差一寸时，他忽然转向洒了一地暗红的草丛走去。

可是她最终没有扔块石过去，而是把值钱的钱袋和值很多东西的钱都恭恭敬敬地上了。凭良心说，救命之恩涌海相报都不为过，但是针对个人的言行，她无话可说。就算要银，一般不是被救的那个主动提么？她确实开玩笑提赔他双筷，下半句还没来呢，人家就迫不及待了。

明绣递完了瓜，把话倒了两三遍，手一抖，蓦地“啊”了一声：“怎么……早上不是还看见王医师的么！不会是……不会是先前向人告贷却没钱还，人家追来了！”她杏大睁，早上王医师离开药局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只知是缺钱要另去觅活儿维持生计，哪里料到上午好端端的人一天之内就一命呜呼了！

方继步未停，：“白玉籽料最好。”

她嫉妒的要命，却不合时宜地被理智拉了回来。钱袋还剩二两碎银，她脆准备连明绣新的绣一起，放到那只不碰人间烟火的手上。

她握着漫无目的地尾随在他后面。他蓝的衣袍被风掠起一角，夹竹桃的落了一些在泥土里，可以看昨夜洒下两三滴雨。他的后摆离地面如此之近，却一都沾不到那些微皱的柔。

“我们冬至别忘了给王医师一家寄楮钱，好歹也在一起忙活过。齐医师已经去官府走过场……去上报了，会有人来理。”

他开：“秦夫人认得这人，劳烦替本官辨认一番。”

罗敷慢慢收回钱袋，认为自己低估这位州牧大人了。

看黄历。”固定住脖拿睛斜着瞟她：“京城治安实在有待改善。”

罗敷此时已顾不上这个人为何不顾份现在偏僻小巷、为何手比一个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现的杀手还好、为何跟她颇有兴致地说这许多，因为她立时想到了客栈里曾经过的一个梦。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药局近期会有人来查验，你你自己的事就好。虽说他那遗容不太好看，但这事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莫要再追着问了。”

罗敷知晓今天的事不便广泛传播，打碎了牙也得往肚里吞。可一看明绣忧虑又好奇的神情，她觉得还不如说一让她别再往下想。

罗敷知她父亲就是向人告贷，结果一分钱也还不上，让人找到了家里，把女儿利索地卖到大使丫。就不好多说，：

“大人，您要多少双竹箸，尽与民女说，民女凑凑钱还能加一双象牙或者青玉筷。”

罗敷对于掌纹没有研究，说好看也就是该疏的地方疏，该密的地方密，让人觉得纹路生在那手掌里，就是难得的赏心悦目。

方继朝她伸左手，指尖铺了一层的煕光，除了一薄茧，竟连掌纹也生的清晰漂亮。

*

方继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睫垂了些许，淡淡：

罗敷的手臂僵在那里，半晌，了气温：

“有劳。”

白的朵染了红，动人心魄的艳中，那清云似的影依旧悠悠地立一抹恬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