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人们惊奇地发现，场办公室所有的玻璃全被打碎，四清工作队办公室的门上被抹上了屎。在阶级斗争盛行的年代，这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队长说这是阶级敌人猖狂反扑，发誓要查肇事者并绳之以法。呼盟公安局派人来办案，找人谈话，排查摸底，甚至把一个叫明克的打更人关起来，得人心惶惶。厉内荏的工作队长虽然嘴上发狠，但心里却打颤，吩咐二驴加保卫，安排人为工作队的宿舍站岗。这事成了笑话，群众说工作队的派太大了，连盟委书记、旗委书记的家

刘科长回来把工作队的决定向科内同事传达，老莫一声没响，他知这一天会来到，打一只死老虎不需费力气，在阶级斗争盛行的时代，这是通常的法，不开展什幺运动，起先总是要把地富反坏右抓起来斗一斗，把无产阶级的火焰烧旺了再说；另外两个分农业和机械的办事员老和老秦说“他们胡来！”后就没了下文，是啊，工作队权势熏天，得罪他们自然没有好果吃，能说他们胡来已不简单；冉大听到这消息怒气冲天，要去找工作队评理，却被刘科长喝止，“回来！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们不听我的，难会听你这小的？”

父亲怎幺和母亲说的，反正自此以后母亲不再提这事。

这天晚上，冉大买了两瓶粱大麯来到老莫家，王瑞娟见状，赶到堂炒了一大盘葱爆羊端回来。师徒二人相对无言，默默地喝闷酒，不一会儿一瓶酒就喝光了，老莫要开第二瓶，却被王瑞娟伸手把酒拿去，谁知却又被冉大一把枪来并麻利地把酒打开了。王瑞娟说：“不要再喝，闷酒伤人。”冉大一向听从王瑞娟，这次却瞪起了睛，“不能说，再不能喝，岂不把人闷死？”老莫向妻摆摆手，“你就别了，让我们喝好。”王瑞娟叹气走开，去照看孩了。

从老莫家来，天已经完全黑透。冉大边走边叨咕“了他狗日的。”索尼娅拉着他赶回到宿舍，让他躺在炕上，从脸盆里拧了个巾为他搽脸。在巾搽在脸上的时候，冉大泪满面，起一把抱住了她，儿使劲地在她怀里蹭，像孩在找吃。索尼娅顺势把他搂在怀里，摸着他的，哄孩一样的哄，“我知你伤心，但男汉的泪不应当这样的。”冉大哭诉，“我知，但我忍不住。他需要帮助，我却不能帮他。”索尼娅脱鞋上了炕，“看你还像个孩，来，躺在我怀里。”索尼娅搂着怀里的大孩，心中浮现少时的一幕：一日，父亲醉醺醺的回来，见到妈妈的刹那，也像前的冉大，扑在她怀里哭泣，母亲搂着父亲在沙发上呢喃了半天，才把父亲安好。后来她得知那天父亲被批判，说他是资产阶级派，拉的都是靡靡之音。在此之前，她里的父亲充满刚之气，是母亲和自己的依靠，不明白那天父亲为什幺柔弱得像个孩。她请教了母亲，母亲说男人的刚之气大都是的冲动，都在外面表，在家，他需要抚，需要女人给他力量。她恍然之后有所悟，仿佛摸到男人的本质，可又不能确定。

大约在十二钟的时候，冉大走了。

不一会儿，索尼娅找上门来，见冉大脸红得像关公，父亲的醉态在她脑海一闪而过，她斥责说：“你这不是喝酒，是酗酒。”说着就把酒瓶拿过来，冉大伸手去抢，索尼娅喝了一声，“想撒酒疯不是？”冉大瞅见她眉峰倒竖，目光闪着英气，手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这是他次见索尼娅恼怒，心里还真有些打怵。老莫嘿嘿地笑了，“不错，你小还有个怕。”索尼娅说：“我去盛饭。”王瑞娟在隔说：“锅里有土豆汤，也一并盛上来。”

桦树叶被秋风染红的时候，四清工作队了一项决定：调莫文海去牧业二队放牧。工作队找刘科长谈话，刘科长对此决定不满，说莫文海适合在生产科，下去放牧可惜了，不要认为农牧业是笨力，它更需要脑，说自从老莫调到生产科，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牧业生产翻了一番，为国家供应了大量的、羊和羊。工作队队长冷笑一声，“刘明德，你的立场有问题，成绩是在党的领导下取得的，你把它归功于一个右派，什幺企图？再说，贫下中农都在放牧，他一个右派为什幺不能放牧？我们就是要让背把他的臭架磨掉，让西北风把他那细刮燥些，让轻飘飘的笔变成沉甸甸的牧羊鞭。这样才能加速他的思想改造，明白吗？”刘明德气鼓鼓地走了，心思他妈的什幺逻辑，你小还是没尝过挨整的滋味，让你尝一尝，你就知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