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在一片楼群中穿行，那小路逶迤似迷一般，还有许多上下坡。开了一会儿，大谷仿佛迷路了。他显得有张，停了车，摇下车窗，伸去和后面的斋藤大声讨论。

林欣答应的另一个理由是，今天她的钱包里有一张五千日元的钞票。日本人喜用现金。林欣的钱包里总会放两千日元现金。上星期级会话班的学生们邀林欣去吃午餐，到了餐馆林欣才发现钱包里省下的钱只够一碟小心。菜上来，大家都开始吃。那大野看着林欣的盘说：“你真可怜。要不要把我的分给你一？”林欣虽是微笑着拒绝了，但是心里说不的羞愤。

林欣想：幸好不是星期六，不必去カンカル。于是兴兴地答应了。

大谷跑过来对林欣说：“林老师，我今天是坐车来的。我走了速路，为了和斋藤抢停车场。”

六个人了金学院，斋藤对林欣说：“林老师，我的车没有空调。你坐大谷的车吧”。

大谷的车看起来像个玩车，小小的。大谷让林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大谷开路，斋藤断后，六个人发了。

林欣忘了带手表。教室里也没有钟。五个人里只有大谷了一只大大的黑盘电表。他在班上嘘过那是去上海差买的假名牌。林欣正凝眸去看时间，被那大谷察觉了，他不动声地把表盘转向冲着林欣的一面。林欣的心里一动：这个男孩倒是很细心的一个人。

下课前的几分钟，林欣诚心诚意地向五位学生表示谢，说从这六次课学到了很多东西。末了，她微微一鞠躬。她柔的短发随之披到脸颊上，她用手轻轻拂了拂发。学生们都笑眯眯地说谢谢。

在东京，穷，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

侍者不断地把林欣喝空的咖啡杯加满。林欣并不喝咖啡，但如果只是聊，也有傻。反正这咖啡是附赠的。而边的大谷也是一杯接一杯。

“林老师，我们今天晚上想和你一起吃饭。”大谷又说。

吃罢饭，大谷向林欣要Email地址。斋藤也跟着起哄。林田抿着嘴笑：“我们是过了这个年龄了。”

经过半天的七弯八绕，两辆车才终于上了大路，大谷人也轻松起来，开始和林欣聊天。他问了她许多问题：当初为什幺学日语？为什幺来日本？喜日本吗？将来有什幺打算等等等等。

日本人认为中国人都很穷。カンカル的岛田对林欣很好，但是她也有令林欣难堪的时候。像上次，她指着店里储间里的一台洗衣机问林欣：“你在中国见过这个吗？”

因为是最后一次课，林欣准备了五段中文让学生译。到大谷的时候，她故意过他，而让日野说。她这样是想着大谷的中文在班里最好，所以把最难的一段留下给他。而大谷睛里发的那灼的目光林欣当时看在里，却没有往心里去。

这些不期的小刺痛是张玲说的“咬啮的”，林欣的留学生活也注定是“一袭华的袍，爬满了蚤”。

这顿饭吃得相当愉快。席间大谷挨着林欣坐。不知怎的说起“六四”。大谷问林欣当时是否在上学，林欣说自己在念初三。大谷很兴奋地说：“我是大一！”并且还重复了两遍。

林欣想了想，才明白他说的“坐车”其实是“开车”的意思。

林欣发现这个大谷很健谈，和他聊天相当的轻松。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聊天了！林欣放松下来，把靠在坐椅靠背上。两只手握着放在膝上的小包上。大谷不时偏过来和她说话，林欣暗暗担心这男孩不要为了顾全礼貌而疏忽了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