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风也不看书了，一手随意地撑在案几上，转过看母亲那糙的指节。叶娘是农妇，年轻时为了供丈夫读书科举，过不少活，受过不少苦，老了后即便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她逝去的青了。

她没读过书，将‘媒妁’念成了‘媒勺’，一旁的侍婢已经绷不住笑意了。南风抬，轻轻瞥过侍婢，那侍婢慌忙低下，将翘起的嘴角生生压下。

“你！谁教你说这混账话？你是想气死我！”叶娘捂着跌坐在案几旁的小榻上，开始哭天抢地，又大声叱骂她，“你爹可不会养你这逆女，为女儿，不嫁个好郎君给父母脸上添光也就罢了，难还想赖在府上吃白饭不成！”

叶娘一把推开侍婢，攥了帕，“父母之命媒勺之言，这婚事，我主给你应下了！”

还能有什么打算？现今最大的打算，便是早些将你嫁去。”

父母间那荒唐又失败的婚姻，磨去了她对情的所有期盼。顿了顿，她继而：“我无法容忍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连面也没见过的男人上，在后院与别的莺莺燕燕争，亦或是在寂寞的院中孤独终老。”

“彩云，去给夫人泡杯茶来。”

叶娘挤几滴泪来，掏一块熏香刺鼻的帕抹了抹角，打量着徐南风的神：“南儿，你权当是可怜可怜阿娘，应了城南段家的婚事罢。”

徐南风静静的听着，沉静秀的面容上并无太大波澜。待母亲滔滔不绝地发一通，又将那段家大郎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后，她才缓缓张开淡绯的，给了自己的答案：“娘，我不嫁人。”

母亲穷怕了，一朝锦衣玉，便再也受不得别人的冷和奚落，吃穿用度都要和东厢房的那位较个下。糟糠之妻，衰而弛，被贬为妾室，连唯一的女儿都成了嫁不去的老姑娘，于母亲看来，这是她一辈无法洗刷的耻辱。

叶娘鬓发微散，珠钗凌，脂粉在脸上糊成红红白白的一片，像是戏文里的丑角似的，毫无形象可言。

无论哪，对她而言都是噩梦。

在外候着的贴侍婢听到了动静，连忙跑屋来，她显然对叶娘的撒野习以为常了，只好伸手去扶她，问：“夫人，刚还聊得好好的，这又是怎么啦？”

叶娘对着铜镜整了整鬓边的发丝，满面都是怨妇的愁苦，又叹：“南儿，你已经十九了，隔家的七娘在你这么大岁数的时候，两个孩都能满大街撒野了。前些年，也怪你这不争气，不是今儿风寒就是明儿伤动骨，整日泡在药罐里，平白错过了那么多好姻缘。”

母亲越说越激动，见徐南风神敷衍，便伸一只带满金钏的手臂来，一把夺去徐南风手中的史策，用并不细的手戳了戳她的额，咬牙：“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女无才便是德！平日你爹叫你多诵女德，勤练女红，你偏不听，整日看这些七八糟的有何用，能看个金婿来？十九岁了还未嫁人，说去我都嫌丢人！你看看东厢房那小贱人的女儿，不过十四五岁，提亲的人都快把徐府的门槛踏破了，而你……唉，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彩云福了福，领命退下，徐南风这才起走到母亲边，抬起兰的衣袖，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