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谁敢要啊。
谁不知道他哥宝贝那幅画,请了裱画大师裱好,一直挂在玄关。
“那我可不敢要,哥,你真要当苦行僧啊?要成佛了?”
何君酒咬了后槽牙,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他:“什么?”
何君尧跑了。
他一个人站在屋子里,笑了笑,愤怒从他心底爬上来,叫嚣着挣扎着,心被浸在酸胀的情绪里,他觉得自己可笑,因为他觉得委屈。
他这辈子没什么求而不得的东西,唯独一个傅如雪,闯进了他心里,让他记了一辈子。
满心的思念,无可诉说,也无人理解。
他看着那幅画,傅如雪依偎在他怀里教他画画的场景好像就在昨天,但他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年。
她早就走了!
他把画拆了下来,像个疯子一样,要和一副画过不去,又舍不得真毁了。
傅如雪那没良心的,留给他的东西不多。
他也不稀罕。
画卖了。
他搬走了。
钥匙留在了那里。
·······················
他不是故意要来街心花园的。
他的目光看着不远处那个穿碎花裙的小姑娘。
傅如雪三岁了。
李院长说他得了阿兹海默。
他会慢慢忘了她。
阿兹海默的病因是大脑对于自我的保护,排斥那些损伤神经的记忆。
多可笑,大脑都觉得有关于她的记忆,是对神经的伤害。
他忍不住想来见见她。
他想问问她——
何君酒垂下眼,他忘了他要问什么了。
他可能从来都不知道,他面对这样的傅如雪,到底能说什么。
他手里拿了根棒棒糖。
她会喜欢棒棒糖吗。
多可笑啊。
他太可笑了。
他站了很久,久到他有些恍惚,他是真实存在的吗。
会不会他早就死了——
死前执念深重,死后在人间飘荡,误以为自己还活着。
像个孤魂野鬼,阴魂不散地缠着她。
她是真实存在的吧,她笑起来真好看。
长大了,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走过去,蹲下来,把棒棒糖递给她。
天真的傅如雪看着这个长得很帅的叔叔,高兴地扭身子:“这是给我的吗?”
她的声音很甜。
“嗯。”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