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尝试用数据模拟人性，真正的人性。”

“我们算是朋友了，对吗？”

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浮现在眼前，阳光晕开她脸颊的红晕，满是青春的气息。

“嗯。”李流光听见自己的声音。

这个孩子，这个女孩子是……

常在白雪身边的程序员，谢流，具体职位不明。

“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这样的技术……我们找到了三个可能实现这种技术的方向，但暂时都没有相应的理论支撑技术实现……”

不，不对，有一个方向，有一个方向是……

是过晓的研究方向。

在那个不为人所知的地下项目里，她以过晓的理论成果为假设，实验证明。

成功了，但不能公开。

她就这样剽窃了过晓的成果……虽然也证明了它成立。

几乎没人知道，过晓本人也不知道。

他遥远的理论研究原来在当下就能落地。

那颗远在天边的星，或许永远没有实用价值的星星，或许数据都藏水分的星星，被人大胆的捞……不，或许可以说是一炮轰下来了。

而成果……是什么呢……

辐射病，癌症，不过入职一年半。

最初聊起这件事，过晓只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希望的微笑，跟她说，不是什么小问题的，注意身体。

后来李流光开始频繁眩晕，没来由的疼痛，她晕倒倒地，他紧急救援。

他开始说，生命最宝贵，健康最重要。

他对李流光的希望从来不会因李流光的身体情况而转变。

李流光是固执的，她一定要学习，她实在不想扔掉或许是最后一次的希望。她频繁地进医院，频繁地研究未半人先倒，频繁地在昏沉中醒来，看见自己的希望又被一场病痛泯灭。

过晓总是给她新的机会，她就固执地一直试。

刚认识时过晓还会劝她要抓紧机会要努力，但很快他就不说了，他再也没说过。

他意识到了李流光只会把自己往死里学，他只需要担心这个学生把自己学死了，而不用担心她学习懈怠的。

他看得出这个反复尝试的人心里缓缓增长的绝望。

他开始说，“开心一点。”

“开心最重要。”

他觉得自己是个只关心人学习学术的，可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其实他不关心了，他也不再去问流光在做什么，学什么，取得了什么结果。

他更想知道这个人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也许……还有痊愈的希望吗？

他们再也没有聊过学术相关的内容了。

表面上一个不该提，一个不想提。

实际上，或许一个不想提，一个不能提。

再后来，李流光开始吐血，住院，总是抢救。

过晓的笑还是那样，可他看见李流光时，眼里的光有点淡了。

他永远抱以希望，只是现在的希望，变成了“等你专心把身体养好之后”。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个不算学生的学生，在这时还落地了他“基本不可能落地”的理论。

荒诞，疯狂，极端的幸运。

虚弱，绝境，固执偏执。

李流光的本色开始一点点显露出来。

她不要换机械肺，不想吃一辈子的免疫抑制药，不想到老了抗药性高了，只好在医院里封闭起来。

她想一辈子见阳光……她不见光，但她想要一种名为“能见光”的可能性。

她想保留一点自由的希望。

而过晓只是苦口婆心的，想起来就劝一劝她。

“换个机械肺吧，其实这也没什么影响。”

“命要紧啊，李流光。”

“其实，换个机械肺，吃顿好的，出去玩一玩也挺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至少先把现在过好了。”

李流光的结局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李流光只是单纯的，一个修理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