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晓走进研究院，手边已经有机械臂送来联网天机的耳机。

“不用了。”他以前总是会接过的，可他今天心情不好，只想闲逛。

这大楼宽敞明亮，却也封闭的厉害，走着走着就到了不该走的地方，但过晓不管。

现在，他只想走走。

走进电梯，伸出手腕，才发现那次跟着救护车跑得急了，他把流光的手环随手扣在了自己手腕上。

因为怕供血不足有影响，而被他执意摘下来的手环……他明明不是这种人，不论是做出无意义的举动，做出焦急的举动，还是坚持要做一件不被允许的事。

哪个年纪不小了的男人会这样？

这太不成熟，太不守规矩，太不合社会了……对吧？

他看着手环忽然笑了，没来由地开心的笑，像做了坏事的小孩。笑容很快敛去，他前所未有的沉默、严肃。

没有天机的自动摁电梯，他打开了流光的手环。

这也不是他会做的事。

他笑他自己怎么还做这样的事，又为了什么忽然笑不出来。

不合规矩，不讲礼貌，不尊重人，侵犯他人隐私，是老师来说，还可以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性骚扰的征兆。

这是绝对不能做的事。

可他总觉得这手环下一秒就要熄灭了，公民id封锁，手环自动销毁。这手环会像沙一样散去，只留下一点痒意。

他想留下这一切，而这些年的阅历让他不能幼稚的幻想。

李流光啊……

他知道流光时日无多，她还是个孩子。

他怎么就做了这样的事？打开别人的手环，输入那几十位长的吓人的密码——偏偏他知道，然后什么信息也不看，只是用来摁电梯。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有权限前往的电梯楼层缓缓展示出来，过晓的脸色又变了，变得有些微妙——

地下58层、这是什么地方，李流光又为什么会有前往权限？

三十层以下，都是绝密。

但很可能，李流光迅速加重的病情与此有关。

他摁下了楼层。

最初，是震惊，为眼前场景的震惊，后来，还是震惊，是走到一张桌前，看见屏幕上被证实的理论的震惊和无以言表，有些感动，有些不敢相信，有些……更多的东西。

她研究这些，是想做什么？

谁指使她做的？谁给了她权限？他们又，为什么要偷偷做这些研究？

还有最终的问题：

他们，为什么要做出能以假乱真的机器人？

“老师……”

李流光在医疗仪器的簇拥里出现了。病床托着她，不过她手边的屏幕上，可不是什么身体数据……

她手腕上又是一枚手环。

那天过晓拿走了她的手环，她又躺在病床上，什么也说不了。

后来为了研究不受限制，白雪给了她这个备用手环。

李流光笑了，她看到过晓，就总会是这般表情。

但很快，悲伤还是爬上了她的脸，有仪器开始发出一些提醒，她似有些愤怒，她似要崩溃。

“你为什么……我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用我的手环，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啊……”

“老师……”她的眼神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