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媛,少时在家中与四哥关系甚好,如今心忧甚切,便托我来问问,四哥近来可还好。”
听及此言,万嵎想起先前随纪殊归宁时,那个拉着纪殊在小亭子里亲亲热热说私房话的少女,面色才稍缓些:“尚可,他昨日方诞下一子,这会儿应该还在睡着。”
自从得知纪殊身世沉浮后,万嵎才知纪殊先前吃了多少苦。幼年丧母,纪正霆又待他如此,想来他在纪府的日子并不好过。或许,作为小妹的纪梦媛就是那个人情冷漠的纪府里对他最真切的人了。
“恭喜恭喜,这是我们为四哥准备的一点心意,还请将军笑纳。”听到纪殊产子的消息,戚渊也是欣然一笑,从广袖中摸出青玉小瓶一只,恭敬递给万嵎,短暂踌躇了片刻,又道:“听闻圣诏已达给事中,只待抄录,此番三堂会审并无大事,不会追究将军之责,只是调兵所耗军饷,需将军一人承揽而已。”
万嵎接过青玉小瓶,只道了声“多谢”,对他后半句话并不置多词。此般小道消息,若非在给事中一处有深交,或是巴结了皇帝身边的心腹之官,才能提前些得知,是以多真假参半,他也只当玩笑话听罢。
戚渊作礼将离,转身前,又对万嵎说了句:“如今内忧,外将罹患,将军神勇,素有胆识,又屡建奇功,圣上缺不得,大乾也缺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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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过去了,纪殊仍不见醒。荀太医连着几日到府上问诊,情势皆不容乐观。
“脉象紊乱,经络渐凝。”荀太医摇摇头,产子本就于精气大伤,这厢孩子虽波折出世了,可纪殊气血损亏至极,反倒让消魂散毒入心脉,积久而发,是以醒不过来。
万嵎听了,心下也是一沉。三日之限转眼便到了,是生是死,太医这番话,已是说得委婉。
床榻换了新的褥子,干干净净的被衾下,纪殊静静地躺着,孩子亦依偎在他身边。
榫君卯卿幼儿不同常人,刚出世时,对父母亲的气息及其依赖,半步离开不得,也吃不惯其他奶娘的奶水,生身母亲喂养是最佳之选。眼下纪殊一睡不醒,不能亲自哺喂,涨奶溢奶需日日清理,孩子也跟着受苦。
不过小家伙出世时的浑身青紫已褪了个全,殷红的襁褓中,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睡着了也不忘咂吧红润润的小嘴,仿佛在梦中吃什么好东西,软乎乎、嫩呼呼的,煞是讨人喜欢。
万嵎守在床边,痴痴凝视着熟睡的妻儿,满腔皆是酸楚难言。
往昔错付深情,多负良人,眼下只念他能醒来,不想,唯此所愿,却竟是难得一偿。
“只不过……”停顿了须臾,荀太医捋着髭须,又字斟句酌道:“若老夫不曾记错,将军年初时,可是左腹受了一箭之伤?”
“是。”万嵎抬起头,眼中带了些许疑惑,不知眼下荀太医为何旧事重提,“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