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最善剔骨剜肉、做得了最苛刻手术的医者,他面露讥诮地看着李忱,看着李忱面色一点点寒冰似地沉怒下来,竟傲然地与这天策军官对视。
“好手段,原来——你才是最疯的一个,疯到连独孤琋和唐献都相信。”
李忱冷冷地勾唇,
“独孤琋不论,唐献心性吊诡,你猜他若是知道了雪游被人肏到怀孕,会不会直接杀了他。”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想薛雪游便是死了,总比现在不人不鬼地生一个野种,要更加心甘情愿。”
裴远青嗤笑起来。
他所说句句认真,与其是在营帐中如同畜牲一般被关押着,生一个孽种,或许薛雪游情愿给人杀了。
……
“没死吧?”
裴远青玉质般温润的声音隐隐蕴着怒意,没个好气地对雪游剜去。
“裴…先生。”
雪游舔了舔唇瓣,眼睫似颤飞的蝴蝶一般扑簌,他忽然有些类似近乡情怯地不敢直面裴远青,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默了一瞬。
“…你和李忱说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接下来的…您就别插手了,我怕连累了您。”
“独孤琋…不大待见我,大约是恨我,我都明白。唐献…或许会一刀杀了我,都比现在这样活着强。您帮我许多了,不要再身涉其中了。”
裴远青听得云里雾里,单刀直入,
“那你有什么不敢看我的。”
雪游愣了愣,无奈地转过下颌,只是依旧垂着眼睫。
“…我,”
他想起李忱说,两三年前他是怎么冒犯了裴远青的,后头一想治病时裴远青对他冷嘲热讽且奇怪的态度,总觉得很不好意思,又很歉疚。
“我那时年纪小,称呼错了您的名字,管您叫大夫,还把您手臂抓伤了。对不起。”
“但是,”
“您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
少年纯阳的眼睫簌簌地悬停,两枚清透漂亮的眼珠遮在纤浓的睫下。他的话声清凌凌的,霜一样流泻,难言的平和温柔。裴远青无声地张了张唇,终于伸手,不客气地捏了捏雪游软白的脸颊,雪游吃惊地抬起眼眸,只看到裴远青温润俊朗的面容上虽然无悲无喜,低低垂下的睫帘却掩着心绪,与往日大不相同。
“傻子,”
裴远青声音低低,
“我说过了,要你活下去。”
雪游眼睫一瞬,无声而似哭非笑地扯了扯唇。
……
“裴先生…这个孩子,能打么?”
“能打就快打,现在才头三个月,掉了就掉了,等到月份大了再打,你会疼死。”
裴远青淡淡地下结语,给他的时间不多,假如三日之内独孤琋或者唐献不能来人把雪游带走,光凭他——三日内李忱调心腹来辎重营把这儿围得铁桶一般都非难事。他是医者,纵然心如刀匕锋利,终究不是执掌生杀的人,因此只能想办法在李忱眼皮子底下尽力做些能做的。马上就要拔营到相州外进行最后的决战,李忱分身乏术,但若是几日后胜负已定,他还没能得出结果,那么久功亏一篑了。
“但是你忘了你体内有蛊么?”
裴远青以温凉的手指点在雪游心口,那儿软肉丰盈,一双酥乳还蕴收在衣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