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着急,不严重,”齐石连忙说道,“就是长时间没吃东西,下药、失血,再加上情绪波动,刚刚晕了一会儿。”
“这他妈还不严重?”甄友乾有些恼,又问,“下药是怎么回事?”
“啊,好像说是老爷子绑人的时候给弄了点乙醚。”
“……”
“……行吧。”
他抹了把脸:“沈儒逸在吗?”
“在。”
“甄鑫弦呢?”
“也在。”齐石顿了顿,“甄哥,你要来吗?”
甄友乾想了一会儿:“算了,我明天再过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穆岛,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是否愿意看见他这张脸。困意被搅得一干二净,他从床上爬起来,套上半湿的衣服去前台退了房。
车里还留有未散尽的烟味儿,混着潮湿的冷气有些呛鼻,甄友乾以最快速度朝知原府开去,从头发到脚尖都透着急切,像毒瘾犯了一般。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点一支烟,仿佛那虚无的安慰可以抚平心中的焦躁,殊不知饮鸩止渴,火焰烧的从不是苦闷,而是一缕缕妄想和不该有的天真。
穆岛不喜欢烟的味道,但也从没对他指手画脚过,他自作多情地戒了许多次,终究还是没能成功。坚持与放弃之间,他一边想着为什么老子要改,盼着对方能接受他的全部,一边又觉得摒弃掉坏毛病也挺好,说不定还能获得些许回眸。数次挣扎,数次复发,失败到终点之后他才恍然惊觉,这只不过是在独自较劲罢了。
他认错了自己的位置,也亲手砸毁了另一套桌椅。或许撞了南墙才知道,轰然倒塌的瓦砾之下,没有人有资格回头。
甄友乾捏了捏喉咙,从地库直接上了电梯,楼层数字一下下跳转,把焦虑全部转化成了直白的渴望。泡个澡、倒杯热茶、就着炉火来根儿熟悉的烟,电视开着就为听个响,烦了之后再往暖烘烘的被窝里一钻——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只要闭上眼睛,便可获得一夜安眠。
有时候,“家”的作用就是如此简单,至于那房子里是否有人等候,好像并不重要。甄友乾一刹那间想通了,没有感情能比钢筋水泥还牢固,什么情啊爱呀家不家的,把它当成随风而落的雨就好。潮湿就潮湿,干涸就干涸,意乱情迷之后,只要无所谓地耸耸肩,便可以纵情去逐阴云后的日光。
他像是终于解开了数学题,浑身通畅,心情好得往上飚了几个度。电梯“叮”的一声响,男人迈开步子朝外走去,一抬头,那刚得出的答案就被画了个巨大的红叉。
家门口窝着个人,跟落汤鸡似的从头到脚湿了个透,水滴压弯了眉头,卡在睫毛凹陷处持续下坠,晕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狼狈不堪。他蜷缩着靠在门上,胸口处的起伏不太明显,只有那潮红的面色显现出几分生机。甄友乾呼吸一滞,连忙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推了推他的肩头:“吴彼?”
没得到回应,他又摇了两下:“吴彼?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