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找错路了？怎么走到这来了？”曲江一下楼便瞧见燕无痕架着曲默站在一楼当间。

然而他悄悄红了的脸颊，却心事昭然。

曲默哼了一声，不耐烦：“没换。”

“殿下辛苦，还叫您送小公这一趟……这些没心肝的小厮们，定是躲懒，趁着主们吃宴席他们便去玩了！”曲江忙过去接过曲默。

曲默也没理他，嘴里还在嘟哝着什么，燕无痕也听不清了。

曲默扶着燕无痕晃悠着站了起来，眯着看了看路：“不……朝南，一、一路都……朝南。”

这小院静悄悄的，仅有二层的主屋亮着灯光，燕无痕靠得近了，才听得有人言谈的声响。

恍惚间，似是有人拉开了屏风，灯座上的光亮打在他脸上，他闭着在旁边一阵摸索，想寻个件来盖在睛上遮光。而后手摸到一片凉的布料，他以为是自己床榻上的缎面被褥，便拽了过来盖在脸上。而后鼻尖便嗅到一阵冷香，苏合沉香，像是曲鉴卿上的味。

说罢又掉下去了，若是没有那两条还在撑着，怕是顷刻便要睡倒在地上。

燕无痕半拖着曲默走到了岔路，他却忽而想起来自己不认得路，由是便拍了拍曲默的脸颊，轻声问：“三哥哥，前边是朝北拐么？”

曲默闷呲呲笑了一下，嘴里呢喃：“今儿不回蘅芜斋，老……老今儿他娘的、非……非住在你这儿！我看你能……能奈我何！我叫你躲……躲我……”

话落，又一人下楼，燕无痕抬一看，却是曲鉴卿，他心中一凛。

曲默被曲江安置在里屋，此际仰面躺在那书案后的半小榻上。

曲默想着许是蘅芜斋里熏被褥的香料换了，也这样好闻，嘴里还嚷着：“常平……端杯过来，渴死了……”

“是……”

小丫鬟胆小，怎敢忤逆九皇，便行了个礼，迈着小碎步去找晴乐了。

“前厅散了……”

曲默拿着上的料了嘴角的

燕无痕连忙摆手，：“曲相不必多礼，前厅散席，本王得跟皇叔一坐车回。今日多谢曲相款待，这便告辞了。”

燕无痕哭笑不得：“谁躲了你？”

而后便有人托着曲默的后脑勺将他扶了起来，杯沿放在他边，凉茶腹中，解了酒气的灼。

燕无痕问：“三哥哥换地儿住了？叫‘和弦居’？”

燕无痕照着曲默的意思——一路朝南，路上虽没有瞧见蘅芜斋的牌匾，可小走到尽却也是一个院。

燕无痕的母妃同曲默的生母好，故而他也同曲默亲厚，但后来曲默过继给曲鉴卿之后，他便很少找曲默玩了。一个是因着学业繁重、他少有闲暇，二来则是到相府难免碰见曲鉴卿，而他打小看见这这男人便犯怵。

燕无痕柔声问：“你说一路朝南，可这和弦居便是尽了，再前面就是假山，没路了。”

夏天衣裳料薄，燕无痕及掌心下一片温的躯，他能到那一层薄而韧的肌覆在这人劲瘦的腰肢上。尽他知曲默喝得烂醉如泥，本不知他这些小心思，他还是低抿着，将那快要漫来的喜悦压了下去。

燕无痕轻唤了他几声，见没有反应，便将手从曲默的肩挪到了腰。

这一来一回，燕无痕估摸着正厅也将散席了，他怕赶不上燕贞的车，门下钥了被关在外，也只能着把曲默朝这名为和弦居的地方送了。

他贵为皇，指不定将来还要当皇帝的人，却每每见着一个臣便生些如履薄冰的不适来，这让他在这个丞相面前实在抖不起威风。由是曲鉴卿的目光只要落在他上，他便颇为惶恐，生怕自己哪里了纰漏。这是他即便面对自己的生父——大燕的皇帝——都不曾有过的。

“……像是醉了，叫晴乐给送回去了……”

曲鉴卿似乎听见了燕无痕同曲江说的话，此际也并未多问，只揖了个礼，：“有劳九殿下了。”

曲江跟着燕无痕带路，曲鉴卿则拱手相送，待人走远了，才抬脚朝里屋走。

燕无痕下颌朝里屋一抬：“曲默喝醉了，找不见他旁跟着的小厮，本王便想着扶他回院里，路上了些差错，这才走到这了，真是搅扰了。”

说话的人声音苍老，在向谁禀报着什么。两人似乎在二楼谈，声音隐隐约约，几不可闻。

主屋门既无门僮照看，屋内也无下人留守。房中少有摆设，对门的墙上那张幅山图倒很是打，燕无痕将将想着这应该是间书房，却听得脚步踏在木梯上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