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硌得他生疼,带子系在脑后,他单手没解开,那人便替他解了。
曲默迷迷糊糊的,刚想骂这常平怎地还赖在他这儿不走,便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半躺在什么人怀里。
在定睛一看那衣裳……像是曲鉴卿?!
而后便听得那人在身后道:“去床上睡。”
曲默拿起自己方才盖在脸上,又擦了嘴的“褥子”一看——那恰巧是曲鉴卿的袖子。
曲默那个被老酒泡发了的脑袋,突然又转了,他想这回也实在是丢人,不能继续待在这曲鉴卿这儿了,于是他搓了搓脸,扶着床头摇摇晃晃地起身,站都站不稳的人,却还有模有样地朝曲鉴卿鞠了个歪斜的躬,看起来颇有些诙谐。
曲默道:“失……失态。”说着抬脚就要走,一转身却又想起来曲鉴卿十几天没理他这茬事了,许是酒壮怂人胆,他回头,恶狠狠地问道:“你这几天为何躲着我。”
曲默这个本该赔不是的人,这会儿倒理直气壮起来了。
曲鉴卿长眉轻蹙,道:“醉了便去睡,不要耍酒疯。”
曲默气得不行,又坐回到榻上去了,两脚一蹬甩了靴子,小孩似的,委屈了便要撒泼:“我没醉!我没有耍酒疯,我清醒得很!”
曲鉴卿奈他不得,却也不再对牛弹琴,只道:“待在这儿醒酒。”话落转身就要上楼,不料衣袖还抓在曲默手中。
“松手。”
小孩蛮横道:“你要去哪?你别想躲着我。”
“去楼上。”曲鉴卿无可奈何。
“我也去。”
“……”
俩人一道上了楼,当然,这期间曲鉴卿耐着性子哄了好半天,曲默才肯松开抱着曲鉴卿腰身的手,好好走路。
好似这六七年都白活了,曲默又变成了那个刚到曲府的恶童,黏人,难缠,且不讲理。
曲鉴卿坐在桌案后看折子,曲默便坐在他对面,手支在桌面上,捧着脸看。
这会儿终于安静了,曲鉴卿也随他去了,
“父亲写字真好看。”曲默道。
曲鉴卿笔尖顿了顿,没应他。
曲默却走过来,将他的手从桌案上抬起来,自臂弯下钻进他怀里,轻声说道:“父亲教默儿写字。”
“要写什么?”
曲默笑得坦然:“父亲的名字,要写‘曲鉴卿’三个字。”
“为何?”
“默儿最喜欢父亲了。”声线微微沙哑,却异常诚挚。
以前曲默年少时,也便如此坐在曲鉴卿腿上,曲鉴卿一笔一划叫他习字的,可如今少年贪长、已经快同曲鉴卿一般高了,自是不比孩童,现下这般坐在曲鉴卿怀里,便挡住了曲鉴卿的视线。他要抬起下颌垫在少年肩头,方能看得见案上的字。
于是便交颈而坐,言谈间气息胶融着,“默儿最喜欢父亲了”——少年似火般热烈而纯粹的声音灼得曲鉴卿耳根一麻,他默不作声,垂下的眼睫却轻颤了一下。
曲鉴卿手指细瘦修长,指节并不很明显,甲片晶亮圆润,覆在曲默手上时便带着温凉的触感,像是上好的玉石带着人的体温一般。
笔墨渗入宣纸的纹理中,情思蔓延在一笔一划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