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来少不了要拐到相府去拜谒一二。
曲岩腊月初到燕京,去相府的时候曲鉴卿正好在府中会客。
曲岩是稀客,曲江见他来,还以为有何要事,便要上前去禀告曲鉴卿。
然而曲岩朝那厅内暼了瞥,一眼望过去除却从五品的都御史高冀荣,就没有五品以下的官,个个都是朝廷重臣,这会儿众人聚在相府,那才是真正地有要事相商。
他赶紧喊住曲江:“不必惊动叔叔了,我在偏厅候着即可。”
其间也个别居高位者先行离开,但等到午时才像是谈妥了,众人才纷纷起身告辞。
曲岩本以为曲鉴卿会留众人用个午膳,毕竟正值饭点。
谁知众人告辞之后,曲鉴卿便颔首应了,而后喊曲江送客。
倒是也真真应了百官嘴里那句“倨傲跋扈、目中无人”。
曲江走后,曲岩自上前去拜见。
曲鉴卿捏着茶盖轻轻拨着水面上的青叶,小啜一口润了嗓子,道:“无须跪我,起来罢。”
但于公于私这个礼都免不了,曲岩结结实实下了个跪,起身坐下后,也无外乎是陈述他在北疆为官时的一些见闻,其中还夹杂了一些政事与要闻。
历来都是这样,曲鉴卿听得兴致缺缺,曲岩也自知乏善可陈,于是便应付了事,权当是例行的公事了。
然而这回却似乎有些不同。
曲鉴卿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问道:“默儿可是在你那处?”
这是曲鉴卿头一回开口问他,曲岩愣了片刻,才连忙回道:“他在中营,我劝他到北营,他不肯。”
“你可曾见着他?他……近来如何?”话问出口曲鉴卿也觉得有些不妥。他是为人父母的,却还要从旁人嘴里才能知道自家孩子过的怎样,也未免太过丢面儿。
但曲岩为官多年,自然知道该如何将话说得体面:“我启程回京时叫老三跟着一道儿回来看看,他不肯也便罢了,竟连封书信都不知道写。叔叔就是太惯着他了!”
曲鉴卿顺着他给的台阶,应道:“默儿是有些顽劣了。”
而后曲岩便将他知道的事如数兜给曲鉴卿了。他虽无心攀附,但若是曲鉴卿抛枝,他又怎会不识抬举?毕竟他手段不高明,皇帝没个三五年怕是不会给他升迁,可届时若能得曲鉴卿一两句金言,他也能晋升一二,不必再与妻女两地分隔。
曲岩先前说起公务时,曲鉴卿一如既往地兴致寥寥,但谈及曲默,曲鉴卿便听得很仔细,时不时还要出言应和几句。
曲岩走时,将曲默托他带的木匣子递给了曲鉴卿,这才退下。
那木匣子被曲岩置在桌案上,上头漆着红,交错地雕着雪花与月牙,乃是北疆那边再普通不过的纹路。
曲鉴卿看着那匣子半晌,才拿起放在手中,轻轻将开口处封着的火蜡刮干净,而后掀开盖子。
却不料,伴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那一粒粒的红,落的满地都是。
曲鉴卿拿着空盒子,僵着站在原地,失神良久。
直到外边晴乐听见了声响,过来问道:“大人,可是洒了什么东西?要奴婢来收拾么?”
“不必。”他回了晴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