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的雪下了一夜，直至天明方休，正午时借着了些许，到了后半晌便又冻上了。

曲默转脸给常平去了个，后者会意，便下去捧了装金锭的托盘上来，曲默又：“有劳岐老，这是我的一心意，您便收下吧。”

两人向来井不犯河，平日里不常走动，也没有那些母间的虚礼。柳观玉这一问，却是罕见。

许是柳氏无所的缘故，两人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小公这几日病着，兴许不知老宅的事——曲岚一直朝咱们府里要人，说是要拉你到大族长病榻前赎罪，而大族长那边的人施压，你大哥曲岩迫于形势也不得面阻挠，沁绾也来我这里好几趟了……只是此事你也不必过于放在心上，你父亲肯定会护你周全。但以后行事还须多加思量，多多谅你父亲的难……”

敛了一目怒火，曲默拢了拢散落在两颊的发，而后下床撩胡洗了把脸，又上衣靴，了门。

“小公言重了。我这便回去了，你快去罢。”

曲默到和弦居时，正巧碰见柳观玉从院里来，他稍稍欠作揖：“玉夫人。”

“多谢玉夫人提。”

“推了，说我有事。”

曲鉴卿剪下一株梅，在一旁晴乐捧着的白瓷瓶里，他肩上吊着一

“小公莫要折煞老朽了……”

“小公这是去找大人？”柳观玉挥退了左右的侍女，轻声问。

和弦居的梅开了。凌霜傲雪的一抹红，缀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衬着上晶莹的冰珠，煞是好看。

曲默恭谨地应：“是有些琐事要找父亲商量。”

“江总该给您安排了住，我待会还有些事要理，便不送了……”

“大人是劳过度，忧思伤，老朽给他开了两张方，已给那名唤作晴乐的姑娘，这些日方补，细细调养即可。”

曲默笑：“先前家也多亏有您医治，才慢慢好转起来了，那时我年幼无以为报，如今再无所表示，便说不过去了。”

曲默静静听了，方问：“这话是父亲的意思？”

“诶。”

那着一素锦袄的妇人亦朝他一颔首，浅浅笑：“小公。”

“是。”

柳观玉捻着帕，摆了摆手：“我一个妇人家多嘴罢了。若是惹得小公不快，那你也莫往心里去。”

外两个小丫鬟听见叮叮咣咣一阵声响，不明所以便要来照看，然而脚还未曾踏来，便被曲默抬一瞥看得楞在了门。

“是。”

这女和曲江一相府的内务，但安分地很，既不过分亲讨好，又不至疏离。曲默在这相府近十年，也仅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她打个照面。

曲默笑了一声：“陈陂那庸医——我光听他唬我，说是什么大去之兆，吓得我连后事都安排好了。”

前些日犯了疼的病症。老朽诊脉时发现您内有寒毒。您不是在北疆待过三年么？这便可以确诊是寒症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只是小公一直压着不治，才愈显严重了些……”

柳观玉本不算什么人，但胜在一恬静淡雅的气质，如今这挽一笑，又更是平添了三分动人的姿：“大人近几天不大好，小公言语间该多避让些，莫要再惹他生气才好。”

“是……是是。”

“仁亲王早先递了名帖到府上，说是邀您明儿晚上到嘉品居赴宴呢……”

“去！”

岐老：“小公说笑了。”

岐老这才伸手接了：“多谢小公。”

待常平将岐老送走，曲默脸上的笑意便渐渐冷了下来，他阖在床靠了片刻，而后骤然起，盛怒之下，抬手将床边桌案上杯碗都扫落在地。

曲默又问：“我父亲不大好？我这两天蒙大睡，外的事却是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