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陂擦了额上冷汗,道:“从脉象上来看,大人……气血亏空,心脉两虚,似有弱症……此症平日里不显象也是常有的,若是加以调养,虽不能就此痊愈但也必能益寿延年,可大人现下身有重伤,一时又失血过多……下官愚昧,医术浅薄,能做的也仅是止血、暂时控制住大人的伤势,至于能否捱过此关,单看他自己了。丞相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下官相信他定能化险为夷。”
曲默沉默着听了,垂着头问道:“我平日里素昧听闻父亲身体有恙,他为何会有弱症?”
陈陂答道:“兴许是大人为国事操劳过度,忧思伤体所致,他自己不知道,因此不曾就医,故而旁人也无从知晓。但患此症者多为先天不足的襁褓婴儿,大人缘何身患此症,原因尚不明。且此症在大人身上来势汹汹,不像是缠绵不愈的久病,倒像是……”
“什么?”
“倒像是……”
陈陂一咬牙,双膝一软,“砰”地跪在地上,“统领恕罪!”
曲默捏着额角,也无暇去应付这些虚礼,只焦急道:“你只管说。”
“下官也知巫蛊妖祟之说不可信。但下官曾在古籍上看过,对传说中苗疆邪术了解一二,依书中所说,大人这身子真真便像是中了痋蛊之术!不过此法失传已有数百年,且是否为真也有待考量,下官只是这么一说,统领莫要当真。下官、下官这便回到太医院,与众同僚一道研讨医治大人的法子。”
“好……好……”曲默道,双眼疲惫一闭,再不去看那陈陂。
——又是苗疆。曲默想。
前段时日陈陂说他有“大去之兆”,然而曲默现在却也生龙活虎,曲默便以为陈陂是个庸医。可月余不见,陈陂已当上了太医院监事,可见陈陂也并非他口中的医术不精。
曲默虽不信陈陂这一番关于那劳什子蛊术的说法,可语句中牵扯到苗疆巫医,却是他顾忌的。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曲鉴卿,曲默也顾不得想太多。
陈陂为曲鉴卿处理伤口时剪了腰腹间的衣裳,这会儿怕压着伤口,只在曲鉴卿身上盖了张轻薄的狐裘,所幸房里炭盆烧的旺,倒也不冷。
下人们安顿好了曲鉴卿便出去了,房中只余下躺在床榻上的曲鉴卿,与坐在床边的曲默。
曲默长久地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曲鉴卿——他的面庞像凉玉似的,白中泛青,然而眉头却舒展着,神情也不似平日里的冷厉倨傲。
到底是受伤了。
曲鉴卿的手放在外头,曲默想将他的手放回被褥中,然而丝质的亵衣滑下去,露出了曲鉴卿细瘦的腕子,上头还戴着一串佛珠。
曲默一怔,缓过神来时低下头,轻声道:“你不说要撂了我么,做什么还戴着我送你的东西?”
仿佛此前的沉默都成了掩饰的幌子,又好似打开了话匣子,曲默开始絮絮叨叨地,口中嘀咕一些他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话。
“看来法源寺里的瞎眼老和尚是个骗子,不然为何这佛串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