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曲鉴卿的伤好得越发利，禾岐说他不必整日药浴熏艾了，只是依旧要喝药，来将养先前因饲蛊而亏空的。

定要为他挑选一个大的依仗……”

纸上“青云”二字墨迹未，力透纸背。

曲鉴卿不发话，齐穆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安静在房中候着。

“前儿，弦居二楼琴室落了只雀，久驱不去，是以捉来逗。”

“外有三四个青年人求见，自称是今年江南一带参加闱的举，京赶考前先来拜…拜谒一二。”

“大人。”

房中陈设还是数年前曲默弟在时布置的，是以那张书桌给成年男来用，着实有些矮，长袖总是耷拉在宣纸上蹭着墨迹。

燕无疾后退几步，跌坐回原位，低失神地呢喃：“我以为三哥死了，父皇他就会选我的……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家中桃树发了新芽。”

齐穆书房时，便看见曲鉴卿素手捻着几张纸，垂眸看着。他神情闲适，眉目舒展，边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是日闲来无事，曲鉴卿便在书房中练字。

正经事似乎就这两桩，寥寥数字一语带过，余下的都是些琐碎的闲话。

那是一素的缎带，上绣着团云的纹路。因着系得正，绑在肩臂之间时，带上坠的小玉佩正好落在背后叉。从后看，肩背，手腕运笔时那玉佩在脊背上稍稍晃动一二，煞是好看。

原是曲默写的，信中问曲鉴卿的安，说府里一切都好，叫曲鉴卿安心养。又说曲鉴卿生辰将至，往年他都不在，问今年曲鉴卿想怎么过。

后又有诸如“思君甚，夜难寐”之类的黏糊话，问曲鉴卿在江南药庐都些什么，可有好好养病，　最要是，可有想他？

这攀膊是个时兴件，原是在田间地里的劳作之人所创，后才作为饰在江南一些富贵人家中传了开来。

曲鉴卿不禁莞尔。

“隆丰楼推了新菜品，名曰‘回青’，法是取燕窝与今年上的新笋炖煮……与伯渊同去，等了两个时辰才吃着……”

不知是被那句“嫡”刺痛了，还是这消息实在难以接受，燕无疾一双睛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眶中掉来。

伺候的侍女便给曲鉴卿系上了攀膊。

曲鉴卿也算“乡随俗”了。

曲鉴卿倒是不像往日一般，金一开，一句“不见”便将来人打发了。他只沉默着垂眸，挥腕运笔。

正月末。

半晌，齐穆方听曲鉴卿清冽的嗓音说：“告诉他们，陛下最厌朋党勾结，为避嫌我不便相见，若是有缘，将来朝堂自会见面。其余的……如有难，可去本地的考务司求助。”

后半晌淅淅沥沥地落起了雨，从西面飘来两片乌云遮蔽了日。光线不好，曲鉴卿字也练地意兴阑珊，是以罢了笔，在檐下听雨喝茶去了。

“大人，有京城来的书信。”

“曲江老不中用，愈发昏聩。”

信中曲默费了些笔墨去写那“回青”的法，洋洋洒洒落了好几行，任谁看了都要觉得这是千金难买的味。谁料最后写味时，却是：难吃，一泔味。

齐穆这一声将曲鉴卿喊了个回神，他敛去脸上不可多得的柔情，将信纸小心对折好，放回信封中，又重新执笔，开始写今日未练完的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