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芳生目瞪狗呆,缓过神来,怕他再磕着赶紧去追,好不容易追上,伸手拽屠钰后脖领,指尖和布料擦过,屠钰往起一跳,矫捷地跳上了半米高的花坛!他脑袋钻花丛里窸窣地拱了半天,转回身,满手是泥,手指间却多出一支沾着雨露和泥水的鲜花。
路灯映亮了花朵盛放的模样。
还是朵月季,红得很深。
绿色的花茎上带着一枚枚尖刺。
看起来像大一号的玫瑰。
花坛里的蝉虫一声声地叫,不远处人工池塘里的青蛙也一声声呼应着。
穆芳生叹了口气,注视着屠钰看了一会儿,伸手拿过那支月季,顺带着翻过对方的手,黑灯瞎火,也看不清,只好开口问:“小公主扎没扎到手啊?”
屠钰迟钝半天,摇摇头,定定看着他傻笑。
累出一身汗,终于把醉鬼折腾到家,腾出手把月季插在杯子里,然后给屠钰洗干净满手的泥。
为他脱衣服裤子时都乖乖的,脱完了,屠钰突然毫无预兆地蹦起来冲向琴房。
那两台水晶钢琴加一起怎么也有小十万,穆芳生既怕他耍酒疯砸钢琴,又怕他磕钢琴角上。
客厅大得夸张,走过去根本不是几步的事儿。
——就这个寒碜酒量还敢跟千杯不醉的秦晚叫板。
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杀敌一人,自毁三千。
穆芳生刚走到门口,琴房里就响起了钢琴声。
已经后半夜了,怕吵到邻居,他走进琴房,关上加了隔音层的房门。
琴凳卡着两架水晶钢琴的中间,屠钰坐在琴凳上,两只手分别搭在两架钢琴上,弹的是。
穆芳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把两架水晶钢琴对角摆了。
他弹的是很小众的版本,两只手需要在同一个音域,所以要两架钢琴。
琴房米调的灯光铺在屠钰身上。
他就只穿着一条白色的平角内裤,光影强调了他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有雕塑一样的比例。
莹白的手指熟稔地落于琴键,轻快的琴声倾泻于指尖。
极其动听。
穆芳生上一次觉着钢琴声如此动听,还是四五岁的时候。
他忽然觉着自己像一个站到台上的观众,再没有比这更近的观赏距离。
一曲终了,他衷心地抬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