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弋收回神继续盯着面前电脑，但指搭在鼠标转上不安地拨。时不时有系统机械音在办公室叠响起，而背后几人压低声音的谈与嘻笑如同压锅挤的断续蒸汽穿孙弋耳朵里。虽然背对着他们，但孙弋清晰地捕捉到关于“工时”“工资”的那些零碎字句，接着，余光又瞥见他们一个带一个门去了，就站在窗边继续叨咕，偶尔从外要来的外卖员也好奇掺和。到后来，孙弋睁睁望到涂愿三番几次掏张名片。他终于忍不住，起走到门探，怪腔怪调地问：“挖墙脚啊？”

不明所以的句牧老大不情愿，涂愿又跟他耳语了几句。

说不清，格上乐此不疲地向外界表达自己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是因内心真的忱丰裕还是因打小在家内没有足够的舞台让自己被看见？涂愿不得而知，但他时常喜忧参半地去想这件事，担忧句牧吃亏。二十岁的年纪，正青黄不接，半只脚踏社会，可句牧好像还没到开始为此迷茫孤独的时候。

“名片落那儿了吗？”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依然开始超时，而订单已经持续累积到8单，再怎么送下去也只会恶循环。差不多完成五单后，涂愿心里算了笔帐，坦率地说：“别送了，赚的还没亏的多。”

“我朋友。”涂愿笑笑，扬手指句牧。

两人忍着笑，直到挂断

句牧关了电动车钥匙，他发觉送外卖不纯是个跑得快慢的活儿，同时也有被折腾得来气。虽然郭棠提前跟他打过预防针说随便送送凑个勤就成，但给人帮忙帮成这样怪不好意思的。他们寝室就郭棠与他挤时间打工，因此从一开始关系自然走得近些，且与句牧的情况不尽相同，郭棠确确实实是因家境困难而需领补助。

“打……”涂愿一时语，而后忍俊不禁，揶揄他，“谁叫你吃了郭棠那么多饺，不得两肋刀啊？”

涂愿敲门来时，刻意在门垫上蹭了会儿鞋底，引了孙弋目光。

句牧连忙住他的嘴，摇打哈哈。两人坐电动车上笑闹了会儿，时间又过去半分钟。在涂愿促下，句牧手忙脚地申请了小休，待又问清楚站位置后，两人便直接过去。小电动开了一刻钟，路上涂愿问他饿不饿。从育馆来到现在，大中午过了，两人都没怎么吃过东西。涂愿就在站对面巷买了份盒饭，却不堂，专门叫句牧去站里跟那几个正休息的外卖小哥一起吃去。

“找谁？”

涂愿慢条斯理地了烟，等到那办公室里几人休息得差不多了才过去。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他不肯解决也不要，反正觉得不满的肯定不止你一个。”

涂愿莞尔，去时对电梯中几人的那一侧目情绪视若无睹，而句牧则压没注意到边上是刚才打过照面的面孔。直到又送了几单，涂愿如法炮制，句牧才恍然大悟——不是他们有幸运，而是涂愿有“坏”。

句牧懵懂，拎着自己的饭钻站办公室去了。涂愿就靠外路边长椅上坐了会儿，远远透过窗能望见句牧很快与几个外卖员打成一片，有说有笑地饭。中映着小狗，他的嘴角不自禁溢浅淡笑意。

当了一年多站长的孙弋发觉遇到了茬，这个来给郭棠代班的家伙说话太虎，一儿弯也不拐。虽然对派单不公平的抱怨他照旧搪过去，但当句牧与其他两个外卖员洽地吃饭时，他却忍不住耳朵竖得老，捕捉他们谈什么。和有些孤僻的郭棠全然不同，一顿饭下来，句牧与他们的关系已经到能窃窃私语的程度了。

27的时候句牧跑回来了。

涂愿揪着刚买的面包吃了几，说：“等着，他还要给你打电话呢。”

“……那我要怎么说啊？”

好像有理……

话落下没几秒，那手机果然响了。句牧双烁亮，无声给涂愿展示了一下“孙站长”来电，然后才接通，并开了免提。孙弋的声音乍变络许多，虽说算不上歉，但已经摆一副要跟句牧友好谈心的态度，听得句牧直说他太客气了。

“哪里的话……”涂愿的语气谦逊至极，“您忙，我先走了。”

“这样吧，你问问郭棠站位置在哪儿，咱们直接过去。”

“啊……我们超幸运！”句牧夸张地了气，开心望着电梯门两秒后打开。

句牧愣了下，搓搓手，迟疑说：“……打人不好吧？”

“嗯嗯，我就搁我吃饭的桌沿了，他应该看得见吧。”

句牧则回去收拾收拾饭盒，然后照涂愿叮嘱在对面巷见。他觉得有像贼又有些好玩儿，吐吐说：“他好像有一肚话要跟我讲，我照你说的赶着门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