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戏好不容易唱到结尾，卿怜雪早已是心俱疲。

虽是个虚衔闲职，怎么说也比那些无职的亲贵上一等，又仗着万氏撑腰，他便迫不及待地在众人面前亮相。

万华彰自然满意，叶谬撩本就是他一方的人，他只当叶谬撩是新收来的件，调教过了，便拎来些风。

“我气什么？气你跟武云逸眉来去，情意绵绵？”

“我知，我信你。”燕征见他眉目有倦容，扶他去榻上坐着，“我来是因为你脸不好，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早已心神飞扬了去，听不着耳边有什么人在讲，额间发，如狂风席卷般的困意是如同四季更替般挡不住的，却还撑着神，左右举杯应付着这场。

皇帝归寝，场下醉醺醺一片都由着侍女太监们搀了回去。还是夜，不须说酒气与膳，武京偏北，这日还是寒的，堂中便也燃着炭盆，这与混酒气杂一，叫人眩更加。

卿怜雪一向满意于自己面上的掩饰，适才那宴上他如鱼，无人见得他不适，他是个一切事“靠己不靠人”又不甘在他人面前弱。若是他人所说，本应不满，这会儿让燕征说来，又奇妙地心间浮上意。

帝舟气派阔卓，连官员所住居室更不吝啬，样样俱全。室中修饰的是清一藏蓝，偶着浅杏作，那黄梨的榻满床雕百鹿，也别有一番风致。

可因着这往上探究的举动，反倒将武云逸的目光了过来。卿怜雪忙躲开他的目光，却又与燕征如狼似虎的神对上了。

他心想：“莫不过是昏脑的，看错了。”

他不知要再什么，额上的度是火炽的，燕征与他相视时中的度亦是火炽的。他便知燕征大约又在思索着他与皇帝某某。

不回去？那在这什么，总不能

众人举杯对饮，卿怜雪兴致泯然，佯装笑意，一并举杯。

他慢起了，睁却不见对面燕征的踪影，又不可与侍女太监打听，心想，燕征这厮既然妥生了气，定然一人早早地走了，与那次戏楼是一般的，耍小孩心。

这想着，便也不寻人了。

燕征没打算告辞：“遥信在我房里，我不回去也行。”

侍女手呈上新鲜膳，那白雾气在卿怜雪面前好似一张白洁而朦胧的纱，将人的双隐隐约约蒙住。他又定睛向上看去，那柳妃与万贵妃只小呷着吃，并无他此前所见的神。

这与卿怜雪所想截然不同，他以为燕征这时怕又要与前两日一样耍泼，现下这般温，全然是他所不能想的。他抚着燕征云鬓，反过问：“你不气吗？”

也疲倦，他望上方瞥去，武云逸却要比前两日气好些，不再是乏睡之态。这一望，却好似见着万婉仪与柳仲冬都看向了下座的某一。柳仲冬那神是淡漠的常，万婉仪却是纠缠着说不清不明的意味。

未等他开，燕征与他颈鬓厮，担忧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燕征指腹挲着杯，不觉又蹙了眉。

居室门被他两手合上，余下轻轻一声相合的响。他轻吁下一气，正要将僵地笔直的形卸下，腰间猛然缠上一双大手，后首也猝不及防磕在一宽肩。

实也另有他人来。

他便由着燕征搀扶，坐在榻上松散了姿，想着这不过小事，明日晨起再叫碗姜汤即可：“睡一觉便好了，”他促，“你快回去吧。”

“你这话说的要错怪我……我没与他你来我往，”卿怜雪，“你怎么来了？”

他与燕征相后，除那凤酒仙一事后便再无病碍，今日贪那船上景，不免多了些冷风，难得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