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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逐日(3/7)

呢。”

“啊呀,我最近在马场都没看到你,刚远远听见二位谈话,看神色,太子妃莫不是怕在众人面前露怯,想着临阵脱逃,不参加了?”

与我同来几人纷纷开始哄笑,我一面笑一面拿余光瞧姬发的反应,不成想他自始至终都紧绷着嘴角,只有眉头紧蹙,我知道他已经被激怒了,装得再深沉也无济于事,我只消再激他几句,他马上就会像头豹子一样炸毛跳脚。

“你什么时候听到姬发说不参加了?”我面色一滞,见殷郊往前一步挡住姬发半边身子,“马场人多眼杂,我让他出宫练习,免得有些人不长眼,伤了他。”殷郊带着客套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阴阳怪气。

“新婚燕尔,我好羡慕呐。”我咬咬牙,恨恨的,脸上还是保持着那副轻浮的表情,“没有雪龙驹,你拿什么赢我,姬发?”

“姬发。”

众人僵持不下之际,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轻唤。我头皮一阵发麻,只见姬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像林间的梅花鹿,亦或是落着第一缕晨曦的山涧清泉,脸上流露出罕见的欢欣。我木木地转身,看到那人浸没在薄纱一般的夕阳中,牵着匹通体雪白的马驹走了过来,好像剪碎了光辉装点在身上,他依旧穿着一件杏黄色的斗篷,上面绣着精致的凤凰图纹,领口用一枚帛玉扣着,发冠束得庄正得体,不似我只是将头发随意一捆,也不管是什么形状。当年第一次见他时,便觉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温柔恬淡之气,就像西歧的麦子,有股让人安心的淡淡稻食之味。当初离开时他折了几枝放进了我的行囊中让我带回了北地,可惜北地长年累月的苦寒,长不出温和的麦子。多年未见,他更见俊逸沉稳,眉弓深邃了不少,底下却拢了一对含情脉脉如水一般沉静的双眼,却不会教人感到割裂。

姬发喋喋不休地抓着他的大哥念叨不停,他脸上无奈,眼底却依旧温柔。他抬眼,对上我深埋嫉妒与怨怼的眼神。如同固执不化的冰川,突然被浓烈的春光垂怜。我站在原地,用眼神同他叫嚣,无声地抗议,好像一个独自生闷气的顽童。

这世间的小孩儿往往因为撒娇示好才被大人怜爱抱起,我对此嗤之以鼻,我要的是他主动走向我。

然而事实是,神明从来只对那些善于谄媚献殷情的蠢货心软,他情愿被蒙蔽,被欺骗,也不愿睁开另一只眼瞧瞧那些被他遗忘的、日日在他跟前卑微祈求的信徒,所以神明也是蠢蛋。

我欲剜心示忠虔,奈何神佛皆不见。

他被姬发拉走了,临走了却还偏偏对我行了个礼。他对任何人都这般谦逊,这般有礼,但我仍隐隐感觉到,那不过是示于外人的温驯皮囊,却唯独对那个没用的弟弟宠爱到了极致。这么一想,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这世间哪有什么纯粹的善?人之初,性本善的言论或许是对的,但人间,狻猊一般的世道,再清白的人丢进去,也绝不可能一尘不染地走出来。

当年只不过匆匆一见,何以让我生出这许多杂念?

可能在那个人眼里,我不过是欺负过他那宝贝的弟弟一个小喽啰,他于我,也不过是千里送别的情分,不过“吾虽非君子,但君当以礼相待”的规矩罢了。鹅毛般轻浮的情谊,扔到北风里不消一刻就被吹散了,谈什么铭记于心。

我已多年没有望过月亮,世人都说月满之时阖家团圆,无家之人看什么月亮,不过徒增伤悲。酒入喉,穿肠过,不敌心凉半分。

上一次掉眼泪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当初被父亲亲口告之送入殷商之时都没有掉过一滴泪,生如草芥如浮萍,弃之如敝屣,当年我颓唐地瘫坐在殿中,再顾不上狼狈与否,反正我的体面自始至终不过是劝服我自己的说辞,在父亲眼中,在兄长眼里,我从来都是赤裸行走的豺狼,不配同真正的狼群行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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