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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逐日(7/7)

么也松不得。我听说那些烧的厉害的人梦里总会低喃身上难受什么的,但姬考他自始至终都很安静,好想知道身边的人并非善类,所以警觉着最后一根防线不敢卸下防备。

这屋子是我几年前发现的。平日里也是荒着,什么都紧缺。

我出门上马,去几里开外的静湖打水,离开前有些粗笨地替他捻了被角,发现他出了一身的汗,里衣都被浸湿了,难怪脸色这么难看。可是深更半夜的我又上哪去找新的换洗衣物,我萌生出把他送回去的念头,但是很快又打消了。好不容易抢到手的猎物,怎么可能轻易放回去,即便要放,也不可能放一个完整的回去。

那日不知折腾了多久,我凭着仅有的记忆,给烧得浑身滚烫的姬考擦了身子,他身上皮肤白嫩,粗糙的里布一擦就留下红色的印记,我只当他是细皮嫩肉,没想过是自己手劲太大。而后笨手笨脚地褪去了他的里衣脱了自己的给他换上。直到疲累感彻底侵蚀了我的筋骨,我累的顾不及背上的伤痛,趴在床边沉沉睡了过去。

那日我出门打猎,想着多日未开荤腥,最后回来时却空提着一张弓进了屋,见姬考已经醒了,虚虚地靠在床上。

其实我有些不愿面对醒来后的他,想起他昏迷前我对他做的那些事,按我的个性,我从不会为自己的过往行径挂心挂肠,做了便是做了,若对方心有不甘,我大可以用蛮力将他制服。

但我总不能对面前这个人拳脚相向。

他看了我一眼,再看了一眼我空荡荡的左手。

“有变故?”他的声音还是沉沉的,像掺杂了砂砾的玉器。

他仿佛睡了一觉便忘却了那件让他难堪的事。

“没有,打到了几只野兔,只是归途中,被路边一群乞丐抢了去。”

他的眼神明显就是不信的,却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我越想越觉得自己都无法信服这个不过心的理由。

“好吧,是我给他们的······”

“为什么这样做?”伯邑考望着我的眼睛,表情平静如水,却好似将我看穿。

“因为······若是换作姬发,他就会这么做······”念在他大病初愈,我罕见地说了软话,不自觉地在讨他欢心。

狩猎之争结束,返回朝歌的路上,我左右打量路旁跪拜的平民,大多瘦的骨瘦如柴,面色饥黄。一个满脸泥垢的男孩儿抬头怯怯地看我,目光钉在了我挂在鞍上的野兔。我把手伸了过去,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只见姬发解了一只肥硕的野鸡丢在了一个小女孩跟前,姬发回头望了望她,恰好对上那女孩感激的目光。

“比赛可是论数给赏的,你是不是傻?”我心里不是滋味,出言嘲讽他。

姬发不以为然,只丢给我一句“你懂什么”后头也不回地骑马走到了前面,同殷郊一并。

我心里头坠坠的,有什么东西明显刺痛了我。少时在家,同父兄一起打猎回来,因为几只施舍给乞儿的猎物遭到了哥哥们的嘲笑。

到底是同类间最能惺惺相惜,那副摇尾乞怜的模样都如出一辙。

“他是他,你是你。”他虽病着,说话的声音却依旧如钟鸣般沉稳。

“可他······他才是你的弟弟。”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就像当年第一次见我那般。脸上还是带着病色,人也轻减不少,“你亦是我的弟弟。”他并未停留,很快便收回了手,“你不喜欢这般,我险些忘了。”*

“我并不讨厌。”我急忙辩解,当年因为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所造成的误会,成了这些年来难以弥补的一个缺憾。

伯邑考坐在我身边,双眼如同波澜不惊的湖,他天生就是块美玉,又自幼受雕琢,我自觉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用来形容他或许都不为过,这么一想又觉得过分矫情,我也只会在心里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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