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盖着，几乎看不人样的人是唐风白吗？

唐风白一直都喜笑，这么丧气的话不该从这张嘴里说来。

好好活着。

陆野明心如刀绞，拾起跌在尘里的千机匣，抱着他几步蹿上帐，运起轻功想要先回据。

可惜我不能陪你喝酒了。

月晴朗，唐风白折了一支芦苇拿在手里，哼起蜀地的小曲。陆野明看着他，忽然有些恍惚。唐风白像一片走在夜里的影，顷刻间就会消弥如烟。可如今他确实就在自己边，自己看得到他，亦碰得到他，似乎唐门整个人，就是为了他还残留盘桓在这人世间。

陆野明吻着他，不想让他再说下去。

门被推开，陆野明抱着唐风白去屋里，慢慢靠墙坐下。

陆野明停下脚步，低去看他。

唐风白乖乖被他抱着，脸上煞白一片，已经没有丝毫血。

田承本走近唐风白，用带铁尖的靴狠狠踹了他一脚，嘴里咒骂着，似乎是抱怨上次那份走漏的信害他被惩罚。他手里拿着唐风白的千机匣，故意丢在他面前，陆野明看见唐风白在那一瞬间似乎又爆发了一丝气力，满是血的手想去够他的千机匣，可他太虚弱了，被田承本大笑着一脚踢开。

去……去那个我们常去的山谷，好不好。唐风白朝他眨睛，同他撒。

业障凝实，心化形。陆野明听过少林的僧人讲他们的经，说是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唐风白过去又疼醒，伸手去抓他的衣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别……别回去了，我回不去了。

此时大营外有传令兵过来同田承本报告了什么，田承本让人把唐风白拖走挂在一边的刑架上，一副回来要继续折磨他的样，一边了兵，留下几个看营的巡哨，浩浩去了，看方向是去史思明大营那边。陆野明待他们走远，瞅准时机，箭一般冲下去，砍翻几个守营的杂兵，脱下驰冥外衣裹住唐风白，把他从刑架上解下来。他手抖得不像样，就这么短的时间，唐风白的血就顺着脚趾尖滴在地上，淌成了一个血洼。然而他人居然还是清醒的，待看清是陆野明，还有力气朝他笑。

这是他和唐风白到玩时发现的，没任务的时候，他们就喜来这里呆着，这里有瀑布有潭，还有一个猎歇脚的小木屋，天气好的时候在这里睡上一觉，似乎什么烦恼都能忘掉。

陆野明去摸他的脸。

过了好久，唐风白叹了气。

唐风白在他怀里缩了一会儿，：陆野明……你的泪滴到我脸上了。

他不由得问

李家娘的闺女嫁人，你替我去看看吧。

陆野明想把他抱些，可唐风白全上下俱是惨不忍睹的伤，几乎没有什么能看的地方，他怕唐风白疼，只好手足无措地把他虚虚圈在怀里。不一会儿唐风白的血就浸了他们下的地面，那目惊心的红渐渐漫开，顺着木条铺成的地面渗下去，在寂夜里发滴答滴答的响声。

然后两人沿着汾慢慢走回去。

可惜陆野明信的是明尊。

唐风白仰着，神已经有些涣散。

他确实回去不去了。

忘了我吧。

隔着一层泪，陆野明看不清他的脸。他把唐风白凌的发顺到耳后，低轻轻碰他的额和。咸涩的泪顺着鼻梁到里，唐风白尝到了，发低低的笑声。

别哭。

冷得像冰，确实不是活人的温度。

陆野明，你再亲亲我。

唐风白发披散着，沾着血凌地覆在半面脸上，被陆野明的泪化开。他的手指蜷缩着抓在自己袖上，原本那么修长漂亮的一双手，现在十个指甲全没了，几乎被扒了一半去，还带着烧灼的痕迹，血淋淋地暴着些许骨。陆野明呆呆地看着，泪不知不觉滴到上面，唐风白似乎已经没有知觉，竟没有痛呼声。就这么停下一会儿，陆野明就清楚地觉到唐风白的血浸了他的衣裳，顺着衣角往下。

他跌跌撞撞地带着唐风白去了那个小山谷。

陆野明把田承本一刀一刀活剐了，唐风白晃着坐在边上看，数他剐了多少刀。

别给我报仇，别自己去寻死。

可是他下午明明还有力同自己吵架。

可是他低估了唐风白的伤。大概是一直着一气想等陆野明来，陆野明真来了，唐风白这气就松了，刚营帐就没了声息。陆野明不敢看他，带着他闷赶路。

我的千机匣，你帮我装在桌上的木匣里，给我师。

……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其实我还是……是想死在你怀里的。

陆野明不知自己满脸是泪，他只想快赶到据，让大夫治好唐风白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