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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怜第一天的进度大约为0。本以为要“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没想到沈菱翻出了一本厚厚的DVD收纳册。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她指挥着姬怜把练功垫铺开,自己也盘腿坐在了上面。姬怜有些手足无措,实在是沈菱的身体要考虑的太多。他这几年对沈菱的健康详情一无所知,不知道要不要给她铺更软和一点的褥子。
“不要担心我,”沈菱把他拉下坐在自己身边:“阿姨我别的不能保证,至少身子骨还没脆弱到稍微动一动就要散架的地步。你看她们都没进来阻止我。”
的确,保姆没有进来,只是站在房间门外。乐羊溪走前还在和她说话,应该是叮嘱沈菱的身体。她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果断地翻到收纳册末尾。“这一部分应该是舞蹈趴——啊,书签在这儿标着呢。”她指给姬怜看,群舞,独舞,基本功练习日常还有各类大赛高清实录。
姬怜并不想比较,但他仍然无可避免地想起自己参加过的比赛。那些喧嚣的记忆明明没过多久已经模糊起来,再次回想只有黑暗,和明亮的舞台永远泾渭分明的清晰的黑暗。姬怜需要这样由数不清的观众和永远不会停歇的窃窃私语构成的黑暗,只有注视着它们才能让自己有梦幻般的错觉,在舞台上扮演着短暂的主角,即使音乐结束就要离开。母亲不会为他记录踮起脚尖的瞬间,但她会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参加姬冕的每一个人生片段。他坐在母亲的身边,捧着要等谢幕送给姬冕的花,掐着时间从过道走上舞台,将花束送给真正的主角。还带着花泥异味的捧花,百合蕊上的花粉颗粒分明,含苞的玫瑰才刚刚绽放。它们在姬冕的桌边只能存在几天。
花是因为枯萎才消失,还是消失后才枯萎呢?
“这个应该是毕业典礼舞会的录像,”沈菱抽出一张黑金封面的DVD。“先看看这个怎么样?给你找一找随性的感觉。”
舞蹈要怎样才会随性?姬怜没有问。屏幕上的男男女女随着音乐交换着舞伴,没能在下一个小节到来前抓住新搭档的只能提着裙摆或空悬着手原地旋转。金色的大厅,耀眼得令人眩晕的阳光,年轻到脸上的笑容洋溢着稚气的沈菱永远不会独自一人,总会有俊俏的青年牵着她的手掌。艳色的红裙张扬到吸引了场边大部分观众的视线,她冲着镜头狡黠一笑,反手搂住舞伴的腰肢将他轻扯到镜头中央。高挑的男青年满脸通红,只能配合她的节奏任由她主导。
画外音分明是姬骞的声音,即使刻意压低了声音,也比遥远到有些模糊的乐声还要清晰:“这人谁?”
“不知道,”这是禹燕的声音:“看看脖子都红了,可能是她的风流债。”
姬怜瞪大眼睛,沈菱狂按遥控器:“我都忘了还有这段......”
快进后的沈菱又换了舞伴,和另一人擦肩而过。“啊,”姬怜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我看到魏老师了。”
年轻的魏琼穿着黑纱裙,像蝴蝶一样掠过镜头,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他也认了出来。沈菱支着下巴,短促地笑了一声:“那个学校华人留学生很少,我和你们的小魏老师当了四年的食堂搭子。”
“这样啊,”姬怜确实没见过两人有什么交集。“她那个时候是随她妈妈姓吴的。等我毕业后才知道桐桐多了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还在惊讶很有缘分。后来生病了知道她接了我的班,就觉得更有缘了。以前的邮箱她不用了,我又没有她的手机号,就算以前很亲近,现在也说不上话了。”她摸摸姬怜的头:“小魏老师可是很温柔体贴的,你们平时要少惹她生气。”
“一样的。”
“嗯?”
“我说,”姬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之前姬冕也这么跟我说,不要惹阿姨生气。”
“我怎么会被你这么乖的孩子惹生气呢?”两人坐在练功垫上,沈菱爱怜地将他搂进怀里。她将他搂近的瞬间,姬怜条件反射地就要伸手把人推开,还好最后反应了过来。他已经很久没被长辈这样慈爱地拥抱过了,眼眶有些酸,姬怜强忍住没出息的眼泪,喃喃道:“我经常惹她们生气。”
7岁之后每年的生日照片里都不再有他的身影,人们在做出某些决定前往往不知道其带来的后果是大是小。就像他曾经在很多个梦里想要拥有时光机,回到过去阻止那个脑子进水的自己。母亲在那之前还会维持着表面的家庭和睦,现在却绝对不可能多看一眼这个儿子。
姬冕不可能明白,她永远没办法对他感同身受。她总是口口声声两人是母亲共同的孩子,他却得不到任何母爱,姬怜和孤儿的区别就是不愁吃穿。“生气嘛,”沈菱抱着他轻轻摇晃。“不管是你的妹妹还是你的妈妈,其实她们都很在乎你的。你直到三岁都不会说话,不记得了吧?她一直在说是不是因为没有仔细筛选让你喝的奶粉品牌,导致你还是宝宝的时候头特别大,比小冕大了一圈。那时小冕都会背唐诗了,对你特别耐心,每天就拖着你在家里绕来绕去,还会和我们介绍你是她的哑巴哥哥。你妈妈后来自己想开了,说是个弱智也不要紧,家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