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冬公公说不上是幸是苦，他从小跟在新帝边，大多数时候，他的命由新帝说了算。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活下去的路，只有新帝。

冬公公摇，很大方地表示没什么。

小宦官地去了。

冬公公很轻易地从她的话里勾勒了三人一狗生活的画面。芽也一定想到了过去，因为她的底了一层光。

新帝登基那年，冬公公为新帝挡了一剑，剑骨，血如泉涌，九死一生。万幸捡回一条命。新帝问冬公公要什么赏赐。

芽茫然摇，“听不懂。”

得有目共睹的冬公公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不动声地把手臂贴近她乎乎的脸颊，“是。好了，睡吧……”

冬公公敛眉，嘴抿得如同一弦。

井中月晃晃，它慈悲地瞒下了一人的崩溃。

他知芽并不喜这样。

可真直白。

后来大皇没了，没有生母的新帝被太后看中培养。很长一段时间里，新帝学到十，冬公公要学到八，因为新帝需要一把利刃——只为他鞘的。

新帝也不会再重用他。

她说：“自从我爹娘走了以后，我就觉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着才能对相公、娘说你，一起去田里菜，逗家里的大黄。”

他笑眯眯地对冬公公说：“行啊。但给冬公公的，得是万里挑一的好。要认真挑、慢慢挑。”

芽偏过来，双眸，但眉心居然是舒展的。她像一汪，澄澈、平和，世间一切无论欣苦痛，都能包容。

冬公公换好了净亵。

彼时新帝正在看宦官女好，他一盏茶砸向小宦官，怒斥：“敢演这死相给朕看，不识好歹！！”

芽手扒在井沿上，下抵在手上，看起来乖乖的，像只小狗。

“哦……”芽讪讪地，小心翼翼地从冬公公上翻了下来，“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于是冬公公又用白话给她说了一遍，最后补充解释：“我只是想看看，天上月、井中月，到底有几分相像罢了。”

……冬公公知，他逃不这个了。

冬公公沉默半响，“……当我的对，要表演给陛下看的。”

……

晚上，两人又一次同床共枕。

那时，新帝看不起他，但需要他的照顾。

冬公公说，才想要一匹，骑回家乡，从此孝顺年迈老母。

捉树枝，汝捉我尾……树弱枝折，一切猕猴堕井中。＊”

她顺手择下冬公公鬓角的茶梗，丢井里，她望着那井，像对自己说，又像对冬公公说：“但我娘说，只要活着，就什么都会过去的。”

——其实不是。

–

芽在床边等着他，“公公，我又想了想，我还是当你对吧。虽然你现在不喜我，但你努力一下，以后多喜我一。”

“唉，谁让他是皇帝呢？”芽说。

之内，生死一瞬。位之上还有位，每个人的命都是别人说了算。

果然，芽重重叹了气，“没办法……”

新帝在被太后培养之前，冬公公一直在伺候他。即使他是无人问津、连才都欺压的皇，但冬公公依旧尽心尽力，无不服帖。

“爹和娘走了以后，我几乎都不知要怎么办了。”

她爹娘一定很疼她，冬公公想。

甚至，为了惩罚他的异心，新帝要

然而，他的路，很快就要到了。

而后两人一起趴在井边赏起了井中月。

芽将睡未睡，突然想起来什么，蹭到冬公公边，脑袋抵着他的臂膀，迷迷糊糊地问：“皇上要你表演，是因为你好看吗？”

月下树梢，两人回屋洗漱。

他的声音渐轻，芽随之陷了睡梦。

过了几天，新帝告诉冬公公，他的家乡现灾，举家迁徙，已不知去向。

那时，新帝仍然看不起他，但需要他的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