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名次如此靠后?”
谢清辞额头贴地:“臣才疏学浅,不敢妄议考官决断。”
话落,殿内落针可闻。
蒋明远忽然踉跄出列:“陛下明鉴!此人心怀怨怼,意图污蔑主考官!”
“闭嘴。”皇帝冷冷打断他,转向谢清辞,问道:“你对状元的议题可有什么话要说?”
谢清辞直起身,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臣观蒋状元答‘平戎三策’,其第二策‘以夷制夷’恐有疏漏。匈奴各部虽表面不合,实则同气连枝。若依此策,恐重蹈开泰朝借雷泽飞骑踏破紫金阙之败局。”
接着,他引经据典,剖析古今,将蒋明远策论中的漏洞一一指出。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只听见他清冷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
皇帝眼中精光乍现:“那谢爱卿认为此时该如何做?”
“臣以为当用‘离强合弱’之策。”谢清辞不卑不亢,“先分化匈奴王庭和与之联合的部落,再……”
那日退朝后,皇帝独留他至深夜。
三个月后,蒋明远及相关涉案官员皆因科举舞弊遭到流放,而谢清辞破格进入了大理寺,成为晋安王朝第一个从末位进士到御赐探花郎之称后又直接擢升的六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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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潭,是他想要埋没的出生。
往日的这些记忆像是毒针,日夜扎在他的心上。
“殿下教训的是。”谢清辞垂下眼帘,藏起眸中翻涌的晦暗。
安承煜蹲下身,黑色貂裘扫过雪地:“知道孤为何选你接近公主吗?”
谢清辞沉默。
安承煜轻蔑地笑了笑:“因为你够聪明,有野心,也懂得审时度势。”
雪花扑在脸上,融化成冰冷的水痕。
太子的话还犹在耳边,谢清辞却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安稚初的情景。
那日京城街头的阳光格外刺目。
谢清辞骑在队伍最末的那匹马上,一身素色儒衫在满街红袍中显得格格不入。
状元郎蒋明远在前头春风得意,百姓们争先恐后地往他马前掷花投果,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整条大街的屋檐。
谢清辞握着缰绳的指节愈发发白,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
他忽然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抬眼望去,雕花栏杆的边上,立着个鹅黄衣裙的少女。
她没在看状元。
少女双手撑着栏杆,身子微微前倾,杏眼里盛着明晃晃的笑意,就这样直直望向他。
阳光穿过檐角的铜铃,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