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招呼。路海是因为自己放在心上的兄弟不仅不理解他还故意刺痛他,明知道他在意什么还故意这么做,简直就是背叛!郁小小是积压已久,不仅是对路海本性的厌恶,也是为自己受到的各种各样的折腾。两个人翻滚在地上,撞到桌角桌子晃动。
砚台落下来,砸在路海的背上。郁小小趁着这个机会翻身而上,绞紧他的腿。黑色的墨汁在地上蹭出一大片污迹。路海生生挨了两拳,凭借蛮力一把把他掀了下去。
没有人来劝阻,路海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屋子,两个人打得昏天黑地。头晕眼花,你捣我肋下,我冲你腹部,腰酸背痛,一个颧骨肿了一大块儿,一个额头泛乌青。一个右手使不上劲儿,一个左腿直抽抽。
直到谁都打不动了,分开来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周遭一片狼藉,郁小小还奋力打他一拳,却因为没劲儿只是软绵绵的。
路海衣服被墨汁浸透,身上也蹭出墨迹,他什么也想不到了,只有泛上来的疲累和伤处的疼痛。郁小小只觉得好累,但一看路海身上的伤,只觉得神清气爽,心口抒出一大怨气。哪哪儿也不疼了。
还是疼的,郁小小呼吸带动着脸上的肌肉,腮帮肿了一圈,那丫下手真狠,看来真真软肋没跑了。她不后悔搞成这个样子,想想之后的几年,想想以炮灰女友身份当舔狗的未来,不时不时抒发一下,迟早得把自己憋死。
路海说不上后悔不后悔,他只觉得神台一阵清明,顾焰故意激他的,他知道,但还是控制不住,一方面是真的很在意,另一方面是他认为自己真的对顾焰够好了,结果顾焰不冷不热,一副勉强的样子。
说白了,小少爷那远高出常人的自尊心受不了。他不知道怎么和人正常交往,又或者说,他很享受这种畸形变态的关系,因为他受益者的身份。
但这点在顾焰身上不好使,惨遭滑铁卢。顾焰看着顺服,其实满身反骨,他想压服他,却被他顺着提出挑战。在这样的关系里,小少爷被迫和顾焰站到了同一起跑线上,至少看似。他的自尊和对那个男人的憎恶不允许他开口说出要顾焰像往常那些人一样的话来,小少爷别扭地在新的没遇到的关系里适应。
直到那次海上,直到那次高铁站,小少爷昏暗的世界里好像飘下来一盏灯。哇,上天其实还是很偏爱我,我想要什么都会拿到手里。妈妈的去世和无可挽回,爸爸的漠视和冷处理,其实在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心上压了重重的一把锤子,他意识到不是什么东西想要都能拿到手里,他有无力去做的事,这一点几乎击碎了他一直以来的认识和过高的自视。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世界一下子昏暗起来,清晰意识到自己全是靠着别人的认知几乎要逼疯他,老天要抛弃我了么?所以这样对我。把我唯一的对我好的人收走。
妈妈抛弃我了么?所以她不在了。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少爷,生活里看似有许多人,其实只有妈妈和不回家的爸爸。
他有他的骄傲和自尊,于是排斥那些他看不起的人,他的性子矛盾而扭曲,所以显露出既高高在上又追求认同的姿态,只不过他只追求在意的看得起的人的认同。
郁小小想得脑壳都要痛了,频繁用脑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小孩子,小时候过度用脑会促使前额皮层提前成熟,压制脑袋深处边缘系统的成长,长大后容易出现情商低、情感障碍、人格不成熟等等问题。
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优渥的生活和地位建立起路海极高的自尊心和自视,放进他情感的只有珍爱的母亲和陌生的父亲。然而这场灾祸一下子带走最亲的母亲,这已经够糟糕了,更雪上添霜的是父亲疑似仇人,一下子情感世界空无一人。他寻求认可的人认同和安慰,却发现因为过高的要求导致几乎找不到对象,这时候顾焰的存在其实是一种安慰,在高铁站事件后变成了认同标志物。
然而,顾焰的行为处事和路海的行为处事有很大的区别。因为顾焰本身的年纪和地位,路海下意识把他放到了合适的位置,这个位置以往的人都是讨好他顺从他的,路海对这个位置的共情程度和耐心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