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不住了,就带我到祠堂,让我跪下发誓,如果流传出去就天打五雷轰。嫁人必须自废双手,不能传给自己的孩子。”
“然后我就发了。”
“后来呢,我爷爷死了,他死之前只教给我个大概,东西没教完。我就自己琢磨。他把我叫到床前,给我册子,又叫我发誓绝不嫁人。然后他就瞪着眼说自己对不起列祖列宗,丢了上面的手艺。死不瞑目。”
“然后呢,我就一直搞手艺,找料子磨功夫。我十六的时候家里给我说了亲,我说我答应过爷爷绝不嫁人。我妈就说哄人玩的,我就说我不。磨得烦了,我爸就抄起刀和我说,你当时不是发誓要是嫁人就自废双手吗?来,老子给你砍了!”
“后来我还是披上了新衣,因为我要是不嫁人,二哥的媳妇娶不进来,两家是换亲。当时入洞房的时候,我一心想着不能这样,爱不爱的付出不付出的没人知道,我只知道不能放弃手作。于是我就留下一张欠条,那是二哥娶媳妇承诺的彩礼数量,我翻窗户跑了。”
“后来我就在外面给人当学徒,慢慢精进自己的手艺,后来回到这里来,我在外面也有点名气,慢慢生意来了,也就有人来做水晶周边的生意,这块儿慢慢也就成了一个小市场。”
齐飞把这些说完,见郁小小若有所思,便坏笑着凑上去,“喂,是不是被姐迷住了?网络上不是说什么美强惨么,我感觉美有,强也算得上,惨也不少。快来膜拜姐!不用多做,叫声姐就行~”
郁小小瞪她一眼,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她道:“我在想我运气果然很好,慧眼识英才,一下子挑了个最有资历的。”
齐飞就嘿嘿笑,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有几个朋友来,他们才算是手艺精湛,我么,普普通通一个。”
郁小小就笑,“我要做的能做成就很好,就是这料子实在……”她皱眉,目光还是扫来扫去,她已经不希求能在今天找到了,只不过是闲逛,看能不能撞上。
夕阳散得差不多,天幕深下来,齐飞问她要不要槟榔。郁小小摇头,她就自己嚼。
夜幕很快降临,摊子陆陆续续都收起来,也有的还在等。郁小小已经准备打道回府,这里离家里也不近,她得早点回去,不在外逗留。
和齐飞道别转身,郁小小心里盘算是不是价格不够,要不要再加一点预算。忽然,她眼角闪过一抹白红。她猛得立住,回身一看,却是一个小女孩,她不过一米三几,正拎着布准备收摊。摊子上一块立方的料子分外吸引人的眼球,那是一块纯然的水晶,就算是暗天也闪过亮亮的纹路。内里是一片红。郁小小走上前去,蹲下身来看,那块水晶不过比一个成年人的巴掌略大。透明度高,内里的纹路、裂缝等都看起来清晰。走进才发现那红不是颜料在水里散开的那种氤氲的红,而是一丝丝的,由内而外的顺着裂缝纹路延伸的蜘蛛丝样的红。像是人的血管,由内部向外充盈着。
这块水晶一下子摄住她的目光,或许有很多更漂亮、更昂贵的水晶。但就是这块一出现在眼前,郁小小就知道,是它了,不会有别的了。
她问这块多少钱,小女孩就看眼齐飞,再看眼料子,结结巴巴报出一个价格来。这个价格略贵,虽说郁小小很中意,但她也知道按照市场来算,裂纹、质地、大小,小女孩报的绝对不是实数。
一旁就有大叔笑道:“云丫头,人家好心来买你的东西,你不实诚啊。”云丫急得满脸胀红,手揪着衣角,张口又不知如何反驳。周围人哄笑起来。她便越发窘迫,一看就不是常做生意的。
那个叫云丫女孩看着郁小小,眼里满是哀求。就有周围的摊主说要不来他们这儿看看,有更好的料子,价格也实在,都是做了十来年了。傍晚人烟稀少,忽然出来个新鲜事儿,闲来无事都围着看。
郁小小看眼齐飞,齐飞就微微摇头。郁小小也不是冤大头,于是她起身故作要走,那个叫云丫的赶忙在后面叫住她降价,一次比一次低。
郁小小低声问齐飞这是什么情况?齐飞就说这摊子原先是老云头的,但是最近他病倒了,这摊子就交给他收养的女孩儿来看了。
“她骗你估计是为了给她爷爷看病。”齐飞淡淡说道:“那块料子她说的数砍一半一半再一半,差不多才算是合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