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县长夫人。”
“县长夫人,怎么是个男的?”
“我夫君说我是县长夫人,那我就是县长夫人,”姬别情又清清嗓子,“不信你问问县长?”
师爷大喊一声:“县长!这位壮士是您的夫人吗?”
祁进坐在后头有气无力:“他是个锤——”
姬别情迅速捂住了祁进的嘴:“你听见了,他说是。”
师爷在姬别情坚定的目光下半信半疑,看见姬别情背后插着两把驳壳枪,半疑没了。
姬别情仰着脑袋背着手:“光盘问我了,你是谁?”
“我是李大帅给县长大人配的师爷,我叫江潮,”江潮清清嗓子,“既然如此,请夫……不是,请县长上任!”
“委任状!”
“委任状!兹委任祁进为羊城县长。此状,北国鄂尔哈省主席巴依夏,北国八年八月二十八日。”
“这委任状怎么改过?”
“改了就改了,”姬别情一把抢过委任状递到祁进手里,“县长来了,青天就有啦!县长来了,咱羊城就太平啦!你还管哪门子改不改的,就说认不认咱祁县长!”
江潮又看看姬别情的枪,点点头:“认。”
“那就干活儿,”姬别情搬过一把椅子,往祁进边上一坐,抢过桌上的升堂木,啪地扣在桌上,“还有谁要伸冤?”
祁进憋着火:“我是县长还是你是县长?”
姬别情想了想,把升堂木塞进祁进手里,握着他的手,把木块啪地扣在桌上:“还有谁要伸冤?”
门口摆着一架没有鼓槌的大鼓,许久没人用过了,这天却被敲得砰砰响,响了几个时辰。有人在鼓声里眼热,有人在鼓声里眼红。
祁进坐在梆硬的木头椅子上听羊城的百姓伸冤,姬别情在边上像是给他壮胆,他忽然觉得这时的姬别情身上并没有匪气。
他挺直了背,然后一阵腰疼把他拉回现实。
……妈的,甩姬别情那一巴掌实在是甩轻了。
八
一天过去了,江潮看着这对“夫妻”审了二十多个案子,自己愣是一句话没插进去。正想着这情况要怎么向李林甫报告,姬别情和祁进却双双不见了。
“那个师爷,你先别搭理他,”姬别情端着碗拿着勺往祁进嘴里送饭,“我去会会他到底什么来路。”
祁进举着筷子不知所措:“我会自己吃饭。”
姬别情很执着继续喂他:“你累一天了,读书人不像我们,这么累撑不住的,我来。”
“那你……”
他本想和姬别情说你要小心,这师爷背后的“李大帅”听起来不像善茬,又觉得这像一句多余的关心,前一天他还和姬别情势同水火,没有睡一晚上就无话不说的道理。
“怎么了?这县衙的厨子是有点不厚道,你是不是吃不惯?”
“没,”祁进别开脸,“我吃饱了,我去睡了。”
姬别情觉得他可爱,想在他脸上亲一口,祁进躲开了,扶着腰回床上去,还叫他熄灯。他端着祁进没吃完的粥,三两下送进肚子里,抹抹嘴,叫人将桌子收了。
李大帅派来的师爷,必定不是真来做师爷的。
“江师爷!”
江潮等了半天不见县长和夫人出来,正要离开,忽而听得一声高呼,正是今天陪县长审案的“县长夫人”,他刚转身,“县长夫人”就热情地握住了他的手:“哎呀,我和县长新婚燕尔,忘了还有贵客,失礼了失礼了。”
这夫人手劲儿挺大,江潮很艰难地挤出来个笑容:“夫人好,那县长……”
“县长睡下了,说有事儿您告诉我就行,”姬别情笑得很热情,“来人啊,看茶!”
江潮被强行按在了椅子里,只好跟着笑:“多谢夫人,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