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进踢了姬别情的肩膀一脚:“那你快滚。”
“叶未晓,护送你嫂子大人回家,”姬别情从兜里掏出帕子系在脸上遮住,转身跨上另一匹马,“我去去就回。”
十三
说着去去就回的姬别情,这次失踪了一天。
祁进一整天茶饭不思,总是担心姬别情出事,但听说李林甫醉了一整天没醒,又稍稍放下心来。这一天许是李林甫提前打过招呼,没什么人来报案,只一个农妇来说丢了几只下蛋的鸭子,没多久就帮人找了回来。
直至深夜,祁进正要睡下,姬别情忽然风风火火闯进屋来,一把抱住祁进滚在床上。
祁进吓了一跳:“你没事吧?你去哪了?”
“处理点私事,现在没事了,”姬别情摸摸祁进的后背,“你不要听江师爷那些屁话,我们不会有事。”
祁进推开姬别情坐起来:“那姬老八的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么多年了,你看谁抓住我了,李林甫根本奈何我不得。昨儿那些酒我也没真喝,我袖子里藏着棉花呢。”
“我觉得李林甫……”
祁进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直觉李林甫可能知道姬别情就是姬老八,姬别情读懂了祁进的脸色,把人拽到怀里继续抱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姬老八吗?”
“不知道。”
“我爷爷不是一开始就是土匪,五十年前,他是知府的师爷,那知府是个好官,被人陷害,抄了家,知府的一双儿女被托付给我爷爷带到五沟寨,去投奔乡下的亲戚。可这乡下的亲戚也不是什么好鸟,要把这对儿女卖给人当奴才,我爷爷只好带着这两个孩子再走,路遇劫匪,他杀了那个带头的,自己做了寨主。”
祁进问:“后来呢?”
“那两个孩子里的儿子,就是我爹,女儿也就是我姑姑,嫁到南国去了。我小时候,我爹送我去读书,想让我考功名,才取了个大名叫姬别情,可是没多久,有人在私塾里传,说我是土匪的儿子,我被先生赶了出来,没有办法,就又上山做土匪。姬老八是他们叫出来的,我没说过,但我后来想想,叫就叫吧。”
“你不觉得难听?”
“难听怎么了,难听才像土匪,”姬别情揉着祁进的耳垂,软软的,“况且没人愿意相信一个土匪叫姬别情。”
祁进没说话,往姬别情怀里蹭了蹭,有点冷。
“再后来,官是彻底当不成了,我其实也不想当,从小到大,我也没见过一个好官。羊城早年不富,后来开了商路,上头看着油水足起来,便都在这里敛财,就是飞过去只麻雀也得薅下两根毛来。这样的官,谁要当。”
祁进失笑:“那你还非要做县长夫人。”
“是做县长夫人又不是当县长。戴上了官帽,许多事做不得,对百姓好的不能全做,对百姓坏的,有时不能不做。怎么说我也是土匪,那就好人你来做,坏事我来干,这样不挺好。”
“这对你不公平。”
“哪有绝对的公平。”
祁进有点动容:“那你想问我什么,半天了,都在说你自己。”
“我确实有事想问。”
“你说。”
姬别情凑近祁进的耳朵,神神秘秘的:“咱今晚能不能多来几发?”
刚养出来的那点温情,霎时烟消云散,祁进脸色瞬间从红到绿,一脚踹开姬别情,又觉得不解气,抄起裹在身上的羊绒被,死死盖在姬别情脑袋上,一步跨在姬别情身上不要命似的乱锤:“你他妈的!说一堆废话你还是想睡我!”
姬别情捂着脑袋闷声辩解:“我们都成亲几个月了……哎呦!我想睡自己老婆有什么问题啊!你还打,你别打了……哎呦!”
祁进不听,越打越狠,打到羊绒被的被套让他捶出裂缝来,里面塞着的羊绒和棉花飞了满屋,还不解气,又抄起枕头来砸,姬别情在床上左躲右躲,挡不住祁进的乱拳,伸手抓了一阵,却抓到了祁进的内裤边缘,撕拉一声。
片刻安静,随即一声怒吼:“你个公狗!玩蛋去吧!老子不跟你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