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闭着眼睛,他从心理上感到愤怒,久远而陌生的愤怒与无力。
光照在他身上,斑驳而多彩的,如打翻的颜料盘,如城市霓虹。
他睁开眼,他的视力没有被伤害,他确确实实地,看到了自己的公寓。
它位于市中心的高层,玻璃幕墙占据了大半,其中空间的最中心,他摆放了一张桌子。
那是仅供一人坐着的方桌,钛钢打造,散发出冰冷的气场,杰斯顿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放在这里。
大雨,红酒,温暖无光的室内,窗外散乱的霓虹,拥挤的人群,他居高临下。
他看到自己。
他坐在左边,两个红酒杯已经斟上,倒了一些的红酒被重新塞上木塞,放在一旁。
“我没有醒酒,但想来我们都不太喜欢这个工程。”
杰斯顿西装革履,摆出邀请的手势。
“坐下来谈吗?”
在屋内看暴雨,这是他的一个小小癖好。
屋内温暖而干燥,雨水无序又纷乱地打在玻璃上,袭击着过路的人群,雨水顺着薄薄的雨衣流到骑车人的裤腿上,有些人大踏步踩着水举着快要被掀翻的伞,怒视着开过的两轮车溅起的水花,汽车按着喇叭,看身前川流不息的行人和红绿交织的灯光,狼狈地被车流堵死在路上。
这是一种隐秘的快感,置身度外,高踞人群之上。
但现在的杰斯顿只是坐在桌子的一端,和自己对视着。
“你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
“嗯,一开场就说这么麻烦的话题吗?这可有点复杂。”对面的他悠闲自在,眯着眼观察着手中倾斜的窄杯。
“通俗的讲,这里是你的内心,而我,也只是你而已。”
“我就在这坐着。”
“是啊,是啊,如果正常情况下,这里当然不会有我。”他已经观完色,正轻轻地,顺时针转动着酒杯。
杰斯顿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烦过。
“所以?”他不耐烦地问。
“所以,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对方直起身子,微笑地看着他。
“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正是你想要我出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