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扑将出巨大的阴影,劳作的
人们扯着些家长里短。这几乎像所有和影视作品里所描述的那样,平淡而不
真实。发愣间母亲已起身向厨房走去。她说:「把车推进来,一会儿上架子碍事
儿。」
一碟卤猪肉,外加一个凉拌黄瓜。母亲盛小米粥来,在我身边站了好一会儿。
搞不懂为什么,我甚至没勇气抬头看她一眼。良久,母亲轻咳两声,捶捶我的肩
膀:「少吃点肉,大晚上的不好消化。」然后她就踱了出去,我能听到院子里的
细碎脚步声。当我扭头望出去时,母亲竟然站在厨房门口——她掀起竹门帘,柔
声说:「吃完洗洗睡,啊,你不用出来了。」
我当然还是出来了。尽管这个夜晚如同这个秋天一样,耳边永远响彻着对陆
永平的夸奖和感激。母亲埋头剥着玉米,偶尔会凑近我问些学习上的事。我一一
回应,却像是在回答老师提问。虽然不乐意,但我也无力阻止陆永平在眼前晃荡。
他和前院一老头吹嘘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唾沫四射之余还要不时对我咧嘴嬉笑。
我真想一玉米棒子敲死他。
后来陆永平上架子挂玉米,奶奶让我去帮忙。我环顾四周,也只能站了起来。
陆永平却突然沉默下来。除了偶尔以夸张的姿势朝剥玉米的人们吼两声,他的语
言能力像不断垂落的汗珠一样,消失了。我不时偷瞟母亲一眼,她垂着头,翻飞
的双手宛若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至今我记得她闪亮的黑发和身边不断堆积起来、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吞没的玉米苞海洋。那种金灿灿的光辉恍若从地下渗出来的
一般,总能让我大吃一惊。一挂玉米快压完时,陆永平叫了声小林。我头都没抬,
说咋。半晌他才说:「每次不要搞那么多,不然今晚压上去明早就得断。」
第二天是农忙假,这大概是前机械化时代的唯一利好。而一九九八年就是历
史的终结。我大汗淋漓地从玉米苗间钻出来,一屁股坐到地头,半天直不起腰。
母亲见了直皱眉,怪我没事找事。我抹把汗,刚想说点什么,柴油机的轰鸣便碾
压而来。那天上午收了两块地。陆永平找了三四个人帮忙,全部收成卸到家里时
也才十点多。送走帮工,一干人又坐在门口继续化玉米。有小舅在,气氛轻松了
许多。他总能化解奶奶深藏在肺腑间伺机喷发而出的抱怨。我和陆永平则是老搭
档,他负责压,我负责码。他说小林累坏了吧。我说这算啥啊。小舅哈哈笑:
「还真没瞧出来,这大姑娘还是个干农活的好手啊。」
临开饭前张凤棠来了。当时母亲在厨房忙活,奶奶去给前院送挡板。老远就
听到她的脚步声,嗒嗒嗒的,好一阵才到了门口。这大忙天的,她依旧浓妆艳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