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同她讲过了?”
“还没。”
谢危道:“那就不要去说了。我下午也没有事,你带我去诏狱,我瞧瞧九千岁有什么刑求度钧山人的本事。”
肖铎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想去诏狱了,但又不能说不让他去。
“万岁爷,诏狱血气重,实在不合适。”
“无妨。”谢危道,“一个万岁,一个九千岁,你我手上也都有些人命,只怕是诏狱的血气压不过我们。”
肖铎一想也是。
不过,他仍旧让人提前去收拾了收拾,且午后不要提审犯人,省得污了谢危的眼。
既然谢危出宫了,下午又要去诏狱,现在回去一趟很不值当。肖铎便同他去外面逛,顺便外面吃东西。反正这位万岁爷只在三月里给民众见过一回,口耳相传中,也都只记住了万岁爷相貌俊美,俊美是什么一个样子,没法说清楚,就不怕别人认出来。
至于行刺,更不要担心了。
肖铎贴身护卫,而且谢危功夫不在肖铎之下。
沿街逛了逛,肖铎发现客栈里人多了不少,正想找个昭定卫问一问,谢危牵着他衣袖,将他拽回来。
“外地学子早早赶来了,过几日更热闹。”
“九月十六才会试,还有两个月,就来了?”肖铎睁大眼睛。
谢危点点头,“京里空置的房舍,也多半给人租了去。”他扫视在客栈一楼相聚聊天的人,有些年老,有些年轻,口音各不相同,“除了城防,也要劳烦昭定卫,这两个月诸事认真些,这些人里,有大邺将来的股肱之臣。”
肖铎听后笑起来,压低声音道:“奴才还以为万……”他看着迎面走来的人群,改了称呼,“奴才还以为老爷不在意呢。”
“嗯?”
“毕竟老爷说过,将来位置要传……婉婉小姐的长子,又……”他停了一停,等路人擦肩过去再开口,“又说大夫人什么的……”
谢危道:“邓晞岳没成婚的时候,狂得很,只顾着钻研医术。后来他去了趟湘西,领回仰娘,就收敛了,也知道应酬了,也会照顾人了。”
肖铎歪头,看他耳廓在日光下有些血色。
“老爷?”
“此一时,彼一时。家业给慕容婉婉的长子,这不会变,不过其余的……又不是什么要紧事,好一点坏一点,都不妨碍。”
肖铎一颗剔透玲珑心,点到这里,已然明了。
他不问了,只同谢危一道进酒楼里,二层要个雅间,相对坐下。临窗是街景,肖铎向下看时,正巧看见张遮抱着两本旧书经过,他从放在窗台上的花盆里拣块圆润小石子,弹指打在张遮手上。张遮抬头,瞧见肖铎,皱了皱眉。
肖铎勾手,张遮又是皱眉,但转身走进酒楼里了。
谢危问:“谁?”
肖铎咬了咬嘴唇,笑着道:“张大人。”
谢危果然有些不高兴了,肖铎拱火似的说,“老爷生气了么?我又提了一回,加上昨天晚上,总共又两回了。”
谢危刚要说什么,隔着二三个木屏风的另一个隔间里,传出了愤懑不平的声音。
“凭什么?对刑部张大人,我自然无异议,但读圣贤书十余载,难道要一个阉人当座师?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听到这话,肖铎没什么感觉,毕竟他从元贞皇帝活着的时候就被读书人骂,骂到现在,已经熟了他们的套路。
但他看谢危眉头低了一分,是动气了。
那几个聚在一起的读书人多半不是本地,有住在京城附近的,消息灵通,忙将此人嘴捂住,小声道:“慎言!肖铎深受陛下宠信,现下人人称呼九千岁,你仔细被他手下的昭定卫抓走送去诏狱,到时命都没了!”
可惜肖铎和谢危耳力都好,连这窃窃私语也听见了。
张遮在阶梯上,没听见后面的话,前面听了个齐全。他将书卷放进袖中,大步上楼,站在那个雅间看得到的位置,朝肖铎长揖:“九千岁。”
张遮没有刻意抬高声音,但二层就这么大,且隔断用的是屏风,自然大家都能听见。
这下,那个雅间才是真的安静了。
肖铎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