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中午。”
“人都还活着?”
“路上死了两个。”
“自己寻死,还是给人杀了?”
“一个自己寻死,一个突发疾病,押送的士兵验看过,心疾。”
肖铎拇指转动扳指,想了想,“该是侍郎交接,他们先接了人,必是送去大理寺先审,你去探探刑部上下口风,看看他们要不要张遮去审,是与不是,天黑前都要回我。昭定司寻不到我,就去诏狱。”
昭定卫拱手:“是,属下明白。还有,曹大人要属下告诉掌印,步驭鲁送了个瘦马给您。”
肖铎办公差的态度变成了惊讶且好笑。
“步驭鲁?送了个瘦马?给我?”
肖铎惊讶完,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谢危,忙对昭定卫说:“不是和曹春盎讲过,送人来的一律不收么!”
谢危凉凉开口道:“怎么不收?且收下,我自有处置。你让你那干儿子先去赁个小院,把人放那儿,看好了,不许出门。七日之内,就有说法。”
昭定卫不认得谢危,自然也不会听他的,只等肖铎吩咐。
他见自家掌印居然点头,并且说:“你要曹春盎去鹿鸣蒹葭请太皇太妃,跟彤云说说怎么回事,不然他这几天回家没有好脸色。”
谢危道:“你心疼你那干儿子。”
“替我办事,不能叫他受委屈。”肖铎说,“老爷,咱们这就回去吧。”
“说了去诏狱看看,我没忘,难道九千岁忘了?”
肖铎正是要假装忘记,趁机送谢危回宫,现下被戳破,只得脚下一停,生硬拐弯,往城西诏狱去。
城西不只有诏狱,寻常男女监也在,大邺定都划定各处,取西为金有杀伐气的意思,要将这些断狱刑罚的事情都放在西边。不过昭定司不在城西,所以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地方。
肖铎领谢危从偏门入,走了一条少人的通道,灰尘虽多,总比地上洗不干净血的主路干净。进得里面,他也选了提前让人打扫过的刑间,地上水都没干透。他从狱卒那儿拿了钥匙,叫他们离远点儿,就把门从内反锁上。谢危看了看中央的木架,问:“这是慕容高巩审问你的地方?”
“什么?”肖铎把沉重木椅也擦了一遍,“不是。”他又偷眼看墙上与旁边的架子,大部分刑具都收了起来,只有几件看上去无伤大雅的还放着,而且也是新的,从未用过。
谢危在椅子上坐下,看肖铎各处检视,又问:“他审了你多久?”
“记不得了。”肖铎回答。
这是真话。
肖铎既然精于刑求之道,自然比其他人更明白怎么避开刑求时的双重伤害。他熬了几日,便放纵自己心绪发散,不去听故意让被审问者知晓时间的水漏滴了几滴,如此他便不会觉得难熬,也就不记得具体时日。
谢危问:“他怕鬼吗?”
肖铎在架顶找到暗间钥匙,闻言想了想,说:“万岁爷刚登基时,奴才派人散过有鬼上他家门的谣传,没见他有什么格外的动静。想来一般。”
“只是散了谣传,没有当真找人扮鬼。”
“没有。”肖铎道,“散的是元贞皇帝和邵贵妃敲他家门的谣传,那会儿一时半刻找不到八分相似的,而且衣服饰品都跟着埋了,容易露馅。”
谢危见肖铎在架子前转了个身,飞鱼服打褶的下摆就散开了,那一圈飞凤也舒展开羽翼。九千岁开了暗间门,又绕到后面拨开高处窄窗。
“等会儿在这里的事情结束,你就让昭定司去找,至于他们两个的衣物一类,制衣局都留着样子,现赶也来得及。”
肖铎道:“万岁爷要扮鬼吓唬福王殿下?”
“你自己斟酌着办,不要将他吓疯了。”谢危说,“你审问度钧山人的东西呢?难道就叫他坐着看?”
肖铎自然有百种法子,但他不想展示给谢危,这会儿开了暗间,自己先进去,谢危跟着进去后,他将一卷干净的草席铺在里面砖石砌的窄台上,让谢危坐着。
“公仪丞看着是个文士,既他说度钧比他智计更甚,度钧也该是个文士。文士皆有傲骨,而且……多半扛不住重刑,一来就用狠法子,恐怕他就死了,或是因此生了死志,反倒不好处理。”
谢危眉毛挑起:“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