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早有预料,也不恼,只是竖起了三根手指:“要从精神空间出去,只有三种方法。第一种,把我杀了。”他点了点自己的脖颈。
我嗤笑:“那你的手下还不把我活撕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是我看不懂的奇异光彩。江雪袅轻声说:“他们不会的。”
我在他的视线下竟感觉有点不自在,为了摆脱这种不自在,我催他:“第二种呢?”
“自杀。”他说:“然后你会复活在我的身体里,我有的一切全都归你。”
我翻他一个白眼。评价道:“然后让你活在我脑子里是吧?还不如第一种。最后一种呢?”
“和我订下道侣契约。”江雪袅收了声,从下而上地观察我的神色,又补充了几句:“最基础的道侣契约就可以了,不会影响你的任何生活,只有一个定位功能和一个感知你状态的功能——”
我怒极了,反而整个人越发冷静下来,像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被困在极寒的冰壳里,一字一句地问他:“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定位?下一步是不是就是监视了?然后把我彻底绑在你身边?”
江雪袅容得你拒绝,却不容你真正拒绝。他想要的,哪怕是用尽手段,也一定要得到。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手已经按在他的脖子上,心里想着采用第一种方法把他杀了算了。转念却灵光一闪,想到了另一种另辟蹊径的歪门邪道——这还是我在深渊底下专卖低级魅魔的交易市场里得到的,然后又经过了我闲来无事的好几次改良,理论上是毫无问题,只差临床实验,而我的面前恰好就有这样一个现成的试验品。
我倏然松了手,江雪袅咳嗽着仰头看我,竟还笑吟吟地问:“你不杀我了吗?”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却反给他抛出一个问题:“你的魅魔血统比例大于等于四分之一么?”
他看上去十分好奇我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可是他没多问,只是微微点头作为回答,然后看着我我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我回忆了一下那个咒印的结法,略显生疏地做出了几次无效的尝试,然后迅速地熟练起来。在我回忆的过程中,这个过分复杂的咒印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圣洁”气息——那是足以让一位真正的大魔感到灼痛的气息,把一个脆弱的半魅魔的精神体烧得灰飞烟灭更应该是轻而易举。
可是江雪袅甚至没有挪动一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动作,然后一点一点细细地打量我的全身上下,好像要把我的全部都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记忆中。
这几乎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他甘愿赴死。
我赶紧甩甩头,把这个过分惊悚的念头跟我脑子里的水一起甩出去。
也许是我真的把脑子里的水甩出去了,后面的练习顺利了许多,又连续尝试了六次之后,那团耀眼夺目的“圣洁”光晕完全内敛,在我指尖凝成了一个以圆环为基准型的符文。
我以为他会躲避,或是反抗,可是就像我把他从守备森严的魔宫中心带走时一样,一切顺利得过分,他堪称乖巧地坐在那里,任我施为。
我低头看他,只见江雪袅已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连总是颤动如蝶的睫羽都僵硬着,神色间能看到一点浅淡却深刻的哀伤。
他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这也方便了我的动作。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把符文印在了他突起的喉结上。
21
有赖于江雪袅的极度配合,我顺利完成了这个复杂得过分的魅魔特效型主奴契约。
从精神空间出去的核心思想就是得到空间主人的同意,或者干脆让他死去。道侣契约不是出去的必要条件,只是江雪袅的要求而已。基于这个想法,我想到了多年前意外得到的主奴契约。
那是特殊癖好者为了防止宠物逃跑而刻意研制出来的辅助契约,无论是定位、监视、或是更过分的精神控制、肉体剥夺......应有尽有,详尽得过分,作为主人,权限也大到可怕。换言之,真正的关键时刻,假如我和江雪袅争夺身体的掌控权,那么我将轻而易举地胜出,他毫无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