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熹微，纣王挥了挥手，随意：“下去吧。往后几夜不必再来。”

空气中粘稠馥郁的鬯酒芳香渐渐散去，却是纣王收敛了信香，靠于龙榻之上，慵懒：“说说你的父亲和兄弟吧。”

纣王眸光闪烁，又是一声冷嘲：“说到底，你还是为了殷郊。”

纣王又随意问了些西岐的风土人情，以及近日中的琐事，姬发皆对答如。

殷寿叹了气，俯下，打量着着他年轻而姣好的脸庞。

纣王用衣袖徐徐拭去角沾上的血迹，目光冷：“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玩拒还迎一？”

飞蛾扑火，在所不辞。只有蒙住睛，不去看，不去想，方能逃过一劫。

恍然间，姬发觉得殷寿就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而他是一只贪生怕死的飞蛾。

纣王蓦然开：“你说你父亲这般仁德，为何将你送朝歌当质，而非你兄长？”

二人秉烛相谈，不似君臣，更似至，一时不觉时光飞逝。

那是一张讨人喜的脸。纵使哭泣，也如雨后荷叶初承恩，令人心生垂怜。

姬发正表态，却听他轻佻：“倘若孤封你为太妃呢？”

此话一，便是赤地撕开了姬发与殷郊之间遮遮掩掩、朦朦胧胧的少年情谊。

他的声音异常柔和，如父如兄，透着一实的温。

“那么多质里，我从来只欣赏你，你有勇有谋，孤一见你便觉惺惺相惜。如今孤已平定四海，贵为天，你为坤泽，常伴孤左右，可好？”

如此鲜活的与灵魂，就此毁掉，未免可惜。

殷寿突然冷哼了一声：“你真的甘心当一辈皇家侍卫？”

姬发以抢地，哽咽：“既是不敢，也是......不愿。”

竟然就

殷寿双眸微微眯起，一言不发。姬发停顿片刻，又：“兄长伯邑考，乃西岐远近闻名的翩翩少年郎。他能文能武，博通音律，臣的术自幼便是兄长亲手指导。”

姬发直至起，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有如此好运。

“苏人每晚都要沉睡，否则无法维持生命。漫漫长夜，独枕难眠。有你作陪的那几晚，是孤一生中最为快乐逍遥的时刻。”

谈及家人，姬发脸上不禁淡淡的微笑与惆怅。

莹莹烛光下，少年角微扬，眸中光，英姿俊秀中又透着一难以言说的破碎。

姬发涨红了脸，羞恨加：“姬发不敢，请大王恕罪！”

殷寿一腔怒气无发，无奈失笑：“正话反话都被你说光了。孤还能如何？”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你说你敬孤如父如兄，孤倒是好奇，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但那笑意很快伴随着他的话语，变得僵扭曲：“姬发敬仰大王，如父如兄。除此以外，别无他想！”

“你真的不愿？这几夜孤携你游历鹿台，未见你有半分不情愿。难你对孤仅有君臣之礼，没有半分仰慕之情？”

他饶有兴致地凝望着姬发，不舍得错过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苏全孝心甘情愿地死在了他的剑下，成为了他最勇敢，也是最短命的儿。

“你这是何意？”

“你赢了你兄长？”

王放过他。

姬发仰起，泪朦胧中，隐约看到纣王嘴角一弯，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你是不敢，还是不愿？”

但令他失望的是，姬发坦一笑：“父亲当时难以抉择，便让我与兄长比试箭，谁赢谁去。”

姬发略一思索，恭敬：“我的父亲西伯侯姬昌，一心勤于农耕，安居乐，令西岐大地仓廪实足，百姓安康。唯一的缺就是有些固执，一旦认定的理便难以动摇。”

就如冀州的雪夜，他对苏全孝所说的那般。

这些天来殷郊的反常举动，恨嗔痴，都指向了一个鲜明的答案。

他重重地扣了三个响：“臣愿当皇家侍卫，永守大王安宁，请大王成全！”

姬发眨了眨睛，片刻便正：“姬发当以忠臣之志追随大王，如仰日月，如敬昊天！”

一时间，姬发如遭雷击，浑战栗，竟哑无言。

“不，兄长术超群，我可没那个把握。我在他箭上了手脚，才能够来到大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