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恩·荣兹不曾低下。他没有关心他人的余裕。我又不是英雄。他这样告诉自己。独自脱已经足够艰难，何况分心去拯救别人？变形者令自己的更符合力学，手臂与侧连起两翼，振翅间破开凛冽的风。空的空气稀薄而洁净，不异香与粉，他放下半颗心，又因为一望不到的海与疯长的枝条而忧心忡忡。天不知何时暗淡了些许，太仍然留在原地，唯独光不再明亮温，荣恩打了个哆嗦，居然觉有冷。

不像人类，火星人对自己记忆的理更为有条理：对自细胞的度涉能力使他们能够像理文件夹一样理负责记忆的脑区。荣恩·荣兹会把一些记忆和情绪打包放脑里排列好，这是许多长生惯用的方法，他们记得最清楚的是近几年的事，以及几十年前印象最的经历，剩下的多半要慢慢回忆，也可能永远想不起来。火星人比他们更等些，至少荣恩回忆的速度很快，不用细细浏览就知那些记忆大致是什么。当他仔细审视自己的脑海，这才惊骇地发现大片的空白和扭曲。

他的脚步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冷静。一绿影在海间横冲直撞，破坏了不少藤叶，朵被踩泥地，那些借着支撑攀得的藤一推就倒，沉闷地摔在地上，溅起一小片粉。他已经无心顾及这些小事，只想飞速离开此地。

抖。

他居然没想过要飞。

他得更快些。更快些，更快些，比记忆消失的速度更快，赶在忘记一切之前逃离——这个念仅持续了一微秒，就被无声无息地抹去了。荣恩看了一左腕，那上面扣着一个样式

奔跑本不足以消耗他的力，他却在几分钟后气吁吁，肺胀疼，肌酸痛；香忽地明显起来，而且越发郁，香得异常，让人脑袋发。荣恩掩住鼻，咳得不上气：飞扬的粉凝成一淡黄的风，咬着他不放，似乎在挽留，又似乎只是单纯不想放跑早已落陷阱的猎。他挥舞手臂驱散粉，猛地腾空而起，惊觉自己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策略忘掉……或者说无视。

记忆仍在褪去，如同被海浪抚平的沙滩。荣恩·荣兹不知跑有没有用——他好像仍在原地踏步，尽背后杂的小径证明他确实在前：与叶片被踏得七零八落，和匍匐的藤蔓一齐倒在泥地里，被染成污泥的暗褐，假若从空俯视，就能看到一个绿在淡白的海间划一黑线。他徒劳地朝那几个心灵发送求救信号，没报什么希望：他们大概早就没救了。

不。不。不！荣恩不知自己在拒绝什么，只是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他分不清自己狂的心脏究竟是于愤怒还是恐惧，他想要暴地摧毁一切，又想要畏缩地蜷成一团。幻觉如轻纱般一扯就破，他仅仅冲两步，灿烂的光便再度笼罩住他，带来温与安全。他松了气，但并未停下脚步：不能留在原地。不能再慢慢散步。不能再……不可以……要快……快……更快……更快地什么？

整片海都躁动起来。它们一下醒过来了似的，枝叶藤蔓疯长，迅速往上蹿，荣恩·荣兹从不知自己会害怕植窸窸窣窣的条声。除去枝叶在风中的咆哮与魂不散的轰鸣，他好像还听到了另一声音——听起来像是活的呜咽与。极其熟悉，也极其陌生，恐惧在他腔炸开：他自己的声音。声音的来源不止一，只是都沾着痛苦与情，把他恶心得骨悚然。

——“怪异”早已到来，只是他一直浑然无知。